,一晋,五十原的小票券,渐渐的已经被很多老百姓采用为常用商票,不知不觉拥有了货币职能,而晋,自然就是这种货币的单位。
现在的大明,南方普遍使用由杭州银号发行的苏杭票,北方普遍使用由泰丰票号的泰丰票,原本也算相安无事,但是自从杭州银号接到李沐的命令,开始在太原和西安开设分号,在北方地区发行苏杭票开始,两大财团的战争已经不可避免。
“苏杭票也是这个道理,不过他们写的是元,百元是一两银,用起来其实方便一些,毕竟老百姓的日子,还是精打细算的,像这种十晋的票子,很难用的了。”孙传庭一边摩挲着那张商票一边解释道:“这泰丰票在西安城是有专门的交易行的。”他见李沐感兴趣,不由得多说了几句:“只要老百姓想要现银,就可以拿着票面去交易所兑换银钱,不过银价是浮动的,今天是十晋一两银子,明天或许是十一晋,也或许是九晋,又或许是十晋多五十原,说不定的。如果换的好,低进高出的话,甚至还能小赚一笔,但是大体比较稳定。其他的,由泰丰商行出售的诸如黄金,盐巴,粮米等物资也和泰丰票的价值划等号。”
“哦?”要说刚开始听泰丰票号发行商票,李沐只是有些赞叹的话,听到孙传庭说这泰丰票居然还和银价划等号,还是被惊到了,杭州银号的苏杭票,那是根据李沐亲自制定的票券规章发行的,后来荷兰东印度公司经理罗荷来到大明后,李沐重金聘请他做杭州银号大掌柜,这才有了新的苏杭票。泰丰票建在苏杭票之前,居然就懂得汇率的奥妙,之前还真是太小看古人了。
李沐等人拿着泰丰票钻研,外面的年轻人等不及了,开始不住的哀求卫士道:“各位大哥行行好,我手上就剩那一张票子,那是给小妹买药的钱啊。”
卫士们自然铁面无私,急的那年轻人直掉眼泪,过了良久,李沐总算是看到了这只可怜的热锅上的蚂蚁,赶忙把票券递还给他,随后问道:“这位小兄弟,叫什么名字啊,你说给妹妹买药,是有什么困难吗?”
李沐是有一颗做好人的心,当然也不可能追求天下大同,只是心情好的时候,做些力所能及的善事,也算是为子孙后代留个善缘,享受一下提升思想境界的快感嘛。
那年轻人见李沐年纪不大,却一口一个“小兄弟”,给人一种老气横秋的感觉,但看对方扈从如云的样子,怕是地位不低,得罪不起,故而恭敬行礼道:“回大人,学生亢青岩,现在是西安府生员。”
“亢青岩。”李沐仔细想了想,好像没什么明代名人叫亢青岩的,这才淡淡的笑道:“十晋泰丰票才不过一两银子,你身为廪生,按理说有国家禄米,怎么会落魄至此?”
“大人,成也泰丰,败也泰丰啊。”亢青岩叹一口气道:“这泰丰票原本用起来很是方便,老百姓也都习惯了,大家纷纷拿银钱换了这票券,有的还和票号签了死存的协议,普通物品也就罢了,奈何舍妹生了重病,需要求些名贵药材,泰丰商行明确规定只能用泰丰票去买,但是他们定的价,换成白银,比起往日贵了十倍不止!现在各种粮食物资都在悄悄的涨价,短时间内还看不出什么,日后会不会出大乱子可说不准哟。”
李沐听到这亢青岩说的头头是道,倒是起了一丝别样的兴趣,接着问道:“所以这泰丰票,谁也治不了它喽?”
“能治,但非一家能和泰丰票号平起平坐的大商号,做不了这个事儿。”亢青岩条理清晰的道:“只要能以各种商行名义,向泰丰票号贷出票券,市场上票券减少,必然会刺激泰丰加大发行量,只要泰丰的发行量一大,再用泰丰票大量换取他们的白银,如果他们的白银比价不变,必然会致银库枯竭,引起大范围恐慌。如果泰丰票价值缩水,白银比价下跌,我们就可以再回购低价的泰丰券偿还贷款。这样一来,一借一还,泰丰券贬值不说,银库还被掏走一大半,至于能掏走多少,就看对方的实力,能借出多少泰丰券了。”
这一段话,听得孙传庭等高官云山雾罩,却把李沐惊得一愣一愣的,这种卖空本币攻击固定汇率的手法,正是后世金融战争的典型操作,却不想从四百年前的一个普通士子的口里传出来。亢青岩,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只是这样一来,苦了山西,陕西的老百姓。”亢青岩最后总结道:“一生积蓄,转瞬之间,可能就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