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公子姓白名羽,白羽。”董永解释道,“就像我,姓董名永,董永;傅少爷,姓傅名官保,傅官保。”
“哦——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他叫白羽!”傅官保恍然大悟道,“欸,他干什么去了?”
“白公子说要养鸡,所以就挖了个地池子用来养地龙喂鸡。”董永有问必答。
傅官保又懵了:“什么什么?到底是要养鸡还是要养地龙啊?地龙是什么?”
董永的声音不急不缓的解释道:“是要养鸡。但是要把鸡养大养肥,就要多喂食。我们家的粮食可谷糠不多,鸡吃的多了,人吃的就少了,所以也要养些地龙给鸡来吃。”
“明白明白!”傅官保懂了,这就跟牛羊要吃草一样,他们家的“草”不够,就要自己养一点。傅官保特别能举一反三的想道。
“至于地龙……”董永起身去了墙角,拖来了一个缺了板条的木桶,指着里面的蚯蚓道,“这就是地龙。”
傅官保伸头一看,就看见几条软绵绵、滑溜溜、肉墩墩、交缠在一起、在泥土里翻滚的深红色虫子,赶紧挥手:“赶紧拿走!”
董永从善如流的又把木桶拖回了墙角。
傅官保等自己的恶心劲儿下去了,好奇心又来了:“这东西还能自己养?”
董永迟疑的点头:“白公子若是说能,那就应该是能的!”
“为什么?”
董永想了想,就领着傅官保去看了看自己家里新做的踏碓,舂了些米给他看,又领着他去看了一眼自家的灶头:“白公子说把灶口改小一些,柴火能烧的时间更长。我们家改了之后,果然柴火的耗费少了许多。”
傅官保家里豪富,哪里懂这些。只是看董永说得信誓旦旦的,就把董永说的这些都暗暗记下来,打算回自己家里去看看,要是董永说的不对或者是他糊弄自己,那自己肯定……肯定……傅官保猛然想到白羽,立刻就息了揍董永一顿的心思,决定要是董永敢骗自己,那他以后就不理董永了!
“还有……”董永又想起来白羽让自己做的内裤。
“还有什么?”傅官保追问。
“没什么。”董永觉得内裤实在太私密了,实在不该拿出来给别人看。
傅官保就觉得董永这么藏着掖着的,肯定是好东西了。他不依不饶的非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董永被缠的无奈,只能把傅官保让进了内室里,从一个有点破烂的木头箱子里抽开箱板拿出了一条自己换下来洗干净了的内裤。
“这是什么?”傅官保拿着手里的小布料,目测尺寸之后就把内裤往头上套。
“不是!”董永赶紧去抢了下来,“这是穿在下面的。”
“下面的?”傅官保黑人问号脸。
董永伸手指了一下自己的裤子:“贴身穿在裤子里,比过去舒服不少,也干净。”
董永这里说的干净是针对自己这条珍贵的裤子来说的,穿上内裤之后,他就不用担心裤子沾上排物了,只要清洗耗费布料极少的内裤就好。这其实和内裤保护身体干净的主旨完全是南辕北辙的,但在董家目前衣物还是昂贵奢侈品的境况下,还是可以理解的。
傅官保就去扯董永的裤腰,结果就发现董永鸟枪换炮了,裤腰上捆着的不是麻绳了,又好奇的拽着董永的裤腰看了好久:“这东西是怎么做的?”
“那个,傅少爷,这内裤上的腰带也是这样的,都是白公子教我的,你看这个也是一样的。”董永尴尬得不行,赶紧把抢在手里的内裤塞给傅官保。
大概从来没人教过傅官保这些,他在礼节和人情世故上有些粗疏,见内裤到了手里了,立刻就脱了自己的裤子把内裤穿上了。他只穿着内裤,光着两条腿在屋里走了几步,又原地蹦了几下,立刻就察觉出好处了。
他体会到的好处来源是和董父一样的:走路和蹦跶的时候不觉得蛋打得腿疼了!也不觉得来回甩得蹭着大腿难受了。
“这东西好!”他提着内裤说道,“就是一直提着有点腾不开手。”
董永就过去把内裤的裤带给系上。细细的一条,也不像是过去一层层裹着缠着那么麻烦。
“快穿上。”董永觉得自己对傅官保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过去只觉得这人是个家里富足的顽劣之辈,可如今看来,很多事情都不能轻易下结论。今天自己见到的傅官保分明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来着。他的所作所为其实是因为没人教他吧!不然怎么会连介绍人的名字都听不懂呢?
董永边把裤子递给傅官保边想道。
傅官保不乐意了,他穿着董永的内裤往“吱呀呀”响的榻上一坐,指着自己的裤子对董永颐指气使的问道,“你那裤子是谁做的?”
“是我自己。”
“你自己?”傅官保就乐了,“哈哈哈,我就知道,看你那穷酸样也不像是能请得起裁缝衣匠的!正好,你把我这裤子也给改了,做得好一些,我就给你一百币!”
“只是几针而已,一百币还是算了吧。”董永秉持着无功不受禄的原则拒绝了傅官保,自己拿出了针线就要给傅官保改裤子。
傅官保就不乐意了:“你看不起我是不是?觉得自己是清高的学舍学生,就看不起我这商贾贱业家的人了?连我家的钱币都是臭的?你都不乐意要!”
别看傅官保嘴上说读书的都是一群穷酸,笑话他们没有自己这个商贾之子生活惬意,可说到底还是羡慕的。
他这些年都不停的给自己洗脑,说是读书的不如自己有钱,有钱什么都能做到,能让鬼推磨!可这不是还没洗脑成功呢么,所以董永一拒绝,他就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伤害,跟炸了毛的猫一样对着董永横眉立目的。
董永看傅官保生气的眼珠子都红了,赶紧摇头:“不是。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你不知道行市的价格,给人做一件衣裳,若是主家自己拿布料,也不过是收十个币的手工罢了。我不过是车一圈裤腰而已,我俩又是同窗,真收你的钱才是看不起你,糊弄你傻呢。”
傅官保被董永说得没了脾气,揉了揉鼻子,好半天等董永快收针了才闷闷的、跟蚊子叫似的说了声“对不起”。
董永露出一个笑容,“没关系。”又从箱子里拿出一条碎布拼的带子穿进了裤腰里,把裤子递给傅官保,“穿上试试。”
傅官保立刻就忘了刚才和董永的口角,乐呵呵的穿上了裤子,觉得挺好的。在屋子里转悠了两圈之后还不忘嘴贱的调侃董永:“别说,你这手活计可真不错,快赶上我们家的匠衣娘了。”
董永也不生气。
眼看着天色有点晚了,傅官保的肚子就一阵咕噜噜的响,让正好进屋来看看两个人的董父一愣:“傅少爷这是没吃饭?”
傅官保点头,“我早上就没吃。”
董父摇头:“这哪里行呢?当心饿坏了。”就转身去灶间。可进了灶间就发愁了,最后还是用当初招待白羽那样,用了新收的糜子做了蒸饼,又去借了四个鸡蛋,和嫩绿的小菘菜做了一个汤,然后叫白羽进来吃饭。
白羽自从发现自己吃不吃饭都无所谓之后,就减少了自己的进食量。这傅官保可没有白羽那品尝过无数真正美食的经历,所以虽然觉得董家的饭菜素了些,可到底饿了,还是把蒸饼和鸡蛋汤给喝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