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伙不够,脑子来凑。”陆准咂摸着这八个字儿,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太对劲儿,“你这到底是在暗示什么?”
“我有暗示你吗?”冯谦瞥了他一眼道,“我就是说你没长脑子,你不服吗?”
“服!”陆准有气无力的回答,懒得跟冯谦计较这些,“你刚才说,这是第一点,那第二点呢?”
“第二?第二你勉强可以做得到,但做的还不够好!你知道,戚大人的兵,那可是令行禁止。哪怕前面就是大海,戚大人只要让他的兵开步走,他的兵就敢踏浪而行,就算淹死,没有听到命令也必须往前走。你的兵行吗?”
陆准并没有马上回答,还是那句话,说不行,他不乐意;说行,他又没有这个底气。而就在冯谦等着看他笑话的时候,他突然借着酒劲儿喊了一声,“邵开河!过来!”
带班值岗的邵开河听到陆准叫他,赶忙走到近前。
“三爷,您叫我?”邵开河上前行了礼,等着陆准的吩咐。
陆准抬手将他招到身边,一伸手‘当啷’一声将他的佩刀抽了出来,扔在桌上,命令道:“你自裁吧。”
“这……”邵开河顿时蒙了,不明所以的看看冯谦,又将不敢置信的眼神挪到了陆准的身上。他想问一句为什么,却迟迟开不了口。
见他犹豫,陆准有些不乐意的瞪了他一眼,“怎么?我的话,你不听?”
“卑职不敢,卑职只是……只是……”
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莫名其妙就让人家去死,人家就算再忠诚,也总得弄清楚自己为什么该死吧?
冯谦眼看着陆准下不来台,一张笑脸笑得更厉害了些,“行了,别闹了。开河,出去当值吧,三爷跟你开玩笑呢。”
邵开河把目光盯在陆准身上。
陆准被他看得下不来台,恼羞成怒的窜起来踹了他一脚,怒吼道:“滚吧!给老子滚!老子闹着玩的。”
如果是邵化海的话,说不得要配合陆准,哄他乐呵乐呵。
但邵开河的脑子就没有那么活泛了,不可避免的胡思乱想,让冯谦看着他的背影,就已经在盘算着得找个机会开导开导他,免得他想不开了。
不过现在却不是去安慰他的机会,待邵开河走远,冯谦对陆准说道:“怎么样?服气了?你的亲兵都做不到对你的命令不产生任何质疑,马上执行命令,那你还能指望谁能做得到?丁禹州?他倒是有可能!但也不一定。不过,你也不用尝试了,不说你这昏招会让人家怎么胡思乱想去,就说他们要是真听命令当场抹了脖子,你还不得真疯了?不行就说不行,跟我这儿你犟什么?”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我不行!”陆准赌气地干了一碗酒,伏在桌面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你还真别不服气,戚大人的兵是天下第一的强兵,总要有自己的一套法门。否则,凭什么人家是天下第一强兵,你小子带的就是坟兵?”冯谦调侃了他一句,见他真的有些不高兴了,这才住了口,继续说道,“好了好了,给你说说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手下的兵是不是都识字,道听途说谁都说不好,但他手下的军官,绝对都是识字的,或者甚至是平日里喜欢读兵书的。照葫芦画瓢,那演练不好战阵,只有学会举一反三,触类旁通,那才是个合格的军官。你手下那些人呢?天生属陀螺的,抽一鞭子动一下,抽一鞭子动一下,你要是哪天不盯着了,他们也就不动弹了。这可不行!”
“反正你就直说,你是被孙桥那家伙给说通了是不是?他找你说了,是不是?”陆准如是猜测,且不给冯谦任何反驳的机会,“那好!既然你们两个那么厉害,那三天,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你们给我制定一个新的训练纲领出来。我倒想见识见识,你们两个能搞出多厉害的东西来!”
“哎,你……”
“就这样吧!”陆准说着站起身来,背对着冯谦摆了摆手,一摇一晃的冲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了。
※※※
对于从来没有练过兵的人来说,想要制定出一套像样的练兵纲领,那就纯属是纸上谈兵。陆准对此很清楚,但他不在乎,他就没指望着这两个人能搞出什么东西来。
可是当冯谦和孙桥编成的纲领摆到他眼前的时候,他却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法子,比起自己制定的那些模模糊糊的框框而言,要好出太多了。
四日后,孝陵卫指挥使衙门。
有名无实的萧赞这回像是彻底认栽了,他手里是没有可用的棋子了,自己也斗不过陆准。明明是实职的指挥使,却没有人待见,索性连这样陆准特意请他过来充充场面的会议活动他也明确表示自己不参加了。
并且还很贴心的说自己身体不适,不能主持会议,也难以主持日常事务。孝陵卫一应事务全部交由陆准处置,需要用印的时候,自己盖一个就是了。
这样颓废的表现,反倒让陆准对他不好下手了。毕竟陆准是答应过萧崇德的,萧赞不惹事,他就连碰一碰人家的借口都没有了。
不过好在刚刚升任孝陵卫指挥同知的陆准对于升不升官暂时还不看重,没有萧赞在场,他反而省去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由于他身份的特殊,再加上另一位指挥同知宋占高本身也不是什么有魄力的人物,巴巴的上杆子巴结陆准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跟他平起平坐?
所以即便陆准不肯坐到指挥使的位子上去,在堂下也只给他摆了一张椅子,其余的人不管心中到底是服还是不服,就只能站着议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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