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得皇帝尊重。
郑嬷嬷起身,站在一旁,惠帝坐在罗汉床上,忽然瞧见小几上放了一个荷包。
“这小玩意儿是嬷嬷绣的?瞧着眼熟,朕先前也有一个差不多的。”
郑嬷嬷接过宫女端来的茶盏,奉在皇帝面前,笑道:“奴才哪里有这么好的绣艺,皇上可还记得先前在太后娘娘跟前侍候的风谣?”风谣便是王氏在宫中时候的名字。
“有些印象,母后赞过她绣艺极好。”太后身边的这几个宫女,长了惠帝十来岁,惠帝年幼的时候,常在还是皇后的太后长乐宫走动,那小荷包当初挂在郑嬷嬷身上,他瞧见喜欢,便讨了过来,后来才无意之中才知晓出自风谣之手,后来便会让风谣再给他绣些有小兽的荷包来用。
“这个便是她绣的,娘娘仁心,让她出宫嫁人,前些日子她女婿进京赶考,小夫妻二人一道来了京城,便给奴才捎了这个来。”
“是么?这一届放榜之时,可有这举子的名字?”
“回皇上,听说是中了探花郎。”
“宁无愠?”
“正是这孩子。”
惠帝笑:“没想到朕与宁爱卿之间还颇有渊源。”
“老奴只见了风谣的女儿,怀着孩子,跟她长得像了七成。”
“新科探花也是一表人才。”
惠帝跟郑嬷嬷说话,简简单单的也能说上不短的时候,对宁无愠的印象便也深了几分。他没有嫡子,想立四子却不得,一来是因为朝中众臣反对,二来太后在世的时候,更喜欢皇长子些。
建安公主来见惠帝,说到新科三甲,便见父皇笑了笑。
“说起宁无愠,他那妻子,是先前你皇祖母跟前得用的一个宫女的女儿,也算是跟朕有些渊源。”
“这般巧?”建安笑,探花郎长安街接娇妻香帕的事情,在京城市井间已经流传起来了,她确实曾经想过招宁无愠为驸马,在这一届考生中,这人最入她眼,可探花郎让全京城人都知晓他们夫妻恩爱,她贵为公主,棒打鸳鸯却也会让御史们揪出来骂上一顿,又要牵连上母妃教女无方,四皇弟在朝中便更势颓一些。
所以,不管宁无愠是西瓜还是芝麻,她都不会再要,更何况父皇因为方诺的母亲,都能用上渊源二字。
回到公主府,建安又换了长袍,她身量偏高,也并不怎么喜欢穿宫装襦裙,心下自嘲,跟四皇弟大约是生错了性别,男孩子生得面若好女有什么用?但凡有胆气些,也不至于被朝臣逼到这个地步。又想到宁无愠,建安更不甘心,垂眸瞧了瞧手中的折扇,勾了勾唇,宁无愠不想置身立嗣一事之中,她却偏偏不让他如愿。
三甲依例都会在翰林院供职,正七品的翰林编修,因想离翰林院更近一些,便准备再换一个住处。璟朝官员的俸禄并不太高,若是寒门子弟,在京城为官可以养家糊口却不算十分宽裕,不过银钱对这夫妻二人来说不是太需要考虑的事情,方诺挑来挑去,总算是寻了个合心意的小院子。
授官的旨意刚下来,宁无愠忙碌得很,归家总是很晚,方诺倒没什么意见,也再没了晚上等他回来再睡的自觉。
这日她刚刚进卧房准备睡下,身上穿的是件藕荷色的襦裙,胸前坠了几颗圆润的海珠,先前未怀孕的时候,总觉得眉眼昳丽,不配这个颜色,现下怀着孩子,肤色更漂亮了些,神态举止也较之先前温婉了不少,这条裙子倒成了她现下最喜欢的。
刚想脱衣服,便听到院子里绛霄请安的声音。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扑面而来便是酒气,抬眼瞧他,这人神色莫名,方诺神色微微有些讶异,心想是不是终于见到了宁无愠吃醉酒的样子?“酒气太重,可熏到诺诺了?”一开口方诺便失望了,明明还是清醒得不得了的样子。
“不算太重,吃了多少酒,要不要让绿野给你煮一碗醒酒汤?”
“不必了,”宁无愠笑:“不会在外面吃醉酒。”
到现在方诺也不知他酒量究竟有多大,想了想道:“不如我在你衣袖内坠一块压实的棉花,也好吐酒用。”
宁无愠上下打量了方诺两眼,忍不住大笑起来:“诺诺可真是个宝贝。”
方诺想了想,大约这种行径在无信不可的读书人眼中是不好的行为,便嗫嚅着说道:“随口一说罢了。”
“是个好法子,只不过为夫用不上。”他先前在跟同届的举子一道,偶尔吃酒只是三杯,不少人都以为他浅,今日是见了推脱不了的人才多喝了些,若说酒量,他比爱吃酒的李晏可还要强上几分的。
方诺接过他换下的衣裳,刚开口唤绛霄进来拿,便闻到了一股浅淡的甜香气,是女子身上熏的,怀孕之后鼻子倒是敏锐了不少,方诺瞧了一眼宁无愠,却见他神色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