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将脸上的泪痕擦掉,“翠竹,给我上妆。”
江润言在家中湖边小院待客,星夜晃动。盛菲菲带着婢女从远处走来,快成婚的人,这段时间盛菲菲总喜欢些粉嫩的衣裳,她这件衣裳与盛明珠入京第一次参加诗会那件衣裳相了八成,江润言抬头看着。
盛菲菲已经到了那小亭处,冲着江润言行礼。
而后又在婢女的伺候下与她对面跪坐。江润言还在回忆当初,盛菲菲问她话好久不见回应,脸上颇觉尴尬,旁边婢女便稍微提醒了一下自家郡主,江润言忙醒过神儿,笑了笑,只伸手捏着一把银柄的长嘴壶。
月色下倾倒的是些绸白色的液体,“这是拓跋贵女从前喜欢喝的酒,与汉人的酒有所不同,又烈又甜——可它却慢慢被舍弃”江润言道。
盛菲菲从前没喝过这个,只稍微品尝了一下,眉头稍皱。又看着江润言,她将自己杯中的酒饮下,“身为盛家嫡女,你便如同这酒一样。烈不如白酒,甜不如果酒,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盛菲菲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说出这样的话,“郡主若要我来是说这番话,那我听了,便告辞了。”说着已经从位置上起来。
江润言抬头,看她这幅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盛二小姐,你快要成婚了罢?”
“是又如何?”
“我今日得知,陛下封赐盛明珠为县主。”
盛菲菲道,“大魏县主一百二十余人,凡功臣之后,请封县主本就寻常。”江润言看着她,继续道,“我还听说,陛下赐盛明珠了一桩好婚事——你若与她一前一后成婚,人家是县主,你是什么,你说你是不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盛菲菲回头看着她,“郡主今日邀我来,到底所为何事?”
“我想要你帮我一个忙”,江润言抬头,笑看她,鬓边的簪花在夜色下微微闪着寒光,“我知你不喜盛明珠,旁的都不用你做——”她敲了敲桌子,便有侍女恭敬从走廊一侧慢慢步来,身子窈窕。
“我也不喜盛明珠”,她道,“你不是想让她嫁给刘二吗?我可以帮你这个忙,你只需收下她。”
盛菲菲看了眼那侍女,一身冷峭气质——似从兵营中出来一样。
——
魏帝赐婚之事并未到明面上来,着是盛谦为父之考量。本身女儿这些日子桃色事件不断,这刚走了刘二,又赐别的婚事,难免让旁人揣测,因此只是到家给亲近的人说了。
不过结亲之事算是定了。管平从宫中回来之后,郑管家便已经忙着给管府张灯结彩了,好容易盼了这么些年才盼来的喜事儿,自是美不滋滋,可另外那头却愁的不行——
户部的事情尚还未结束,盛谦还未上任到中书省。柳至然也再不是从前户部的刀笔小官,从听说陛下召了盛明珠及盛谦入宫后,便一直在户部等着,今日他总觉得心中有些许不安,直到夜里,才看盛谦到户部,桌上灯光刚亮起。
“盛大人”。
盛谦抬头,夜色十分深了,外头柳至然提着一盏灯笼。他微微揉了头额头做醒神用,“至然,这么晚了,不回府,还有什么未结的事么?”
柳至然将灯笼放在门外,自己步入门中。又将门关好,才回头冲着盛谦拱手,也未在叫盛大人,“学生入仕以来一直蒙老师照顾,按照规矩,该尊称您一声老师。”
盛谦有些知道他想说什么,“至然……”
“老师,前些日子您曾要学生去镇国寺接三小姐回府,至然当时未解其意,又怕误老师之意。左思右想,如今却还是想……”柳至然求亲之话且还没说出口,盛谦便道,“今日陛下召我同明珠入宫,已经为她赐下婚事。”
柳至然呆在原地,尚未反应过来。
盛谦从案后出来,颇为无奈的笑了笑,“我本是有意让你做我女婿,亲上加亲。只可惜咱们没那个翁婿缘分——”好在之前也没闹出什么,盛谦便也道没多大事儿,毕竟他也未明说。拍了拍柳至然肩膀,“早些回去睡吧,明日一早户部尚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老师不是要将三小姐许配给我吗?”柳至然执拗的又问了一句。
盛谦眉头稍皱,柳至然却已经摆手向他告辞,“是学生刚才无状。许是有些晚了,脑中顿疼,学生先告辞了。”说罢也没理盛谦,浑浑噩噩的出了户部的大门。
盛谦盯着他的背影,一时眉宇挂上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