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听这话儿还未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之后,头一个想法就是不相信。可如今程氏和宋瑜就坐在眼前呢——她又看着宋瑜,她仍旧是垂着头,若是今儿宋老太君提及旁人要给她爹说亲,盛明珠说不准就闹了。
可她是宋瑜。
盛明珠头有些疼,便从位置上起来,“祖母,屋里头有些闷了。我去外头看看。”说罢便向宋老太君微微行了礼,人很快就走了出去。宋老太君眉头稍皱,还是没管她,笑着与程氏继续说话。盛明珠一路走到盛国公府后花园,却再也不想走了。
便立在那处静静观了一会儿。
宋瑜是什么样品格的人她十分清楚,她甚或不屑嫁世家为正妻,与父亲又从未交集,又怎么肯入盛家做续弦,何况她知有自己的原因在。盛明珠从当中理不出丝毫头绪,却越发想弄清楚,心里也越烦躁。
躲避终究只是一时的,天色晚了,程氏要带着宋瑜归家。
——
暮色时分,阮氏和盛菲菲立在门口,盛明珠于她们两身后一齐送程氏和宋瑜。
宋瑜依旧窈窕多姿,却从进门至今没跟她说过第二句话。宋老太君出身宋家,虽说和如今的宋家关系远,可她也知道似宋家这样的书香门第娶进来比之阮氏要强许多,三房如今住进了尚书府——总要有个知根知底的人。
含笑宋走了程氏连同宋瑜。
因着出府去过了,夜里盛明珠自要离开。盛谦回府之后便去跟老国公说话,等到了夜里,一家人才得空聚在一起。
宋老太君居于上座,问了些生活上的问题。老国公则将盛明珠叫至身旁,祖孙两多日未见,加上从来感情就好,如今自然有许多话说,“祖父这一回府就没看见你,陛下封赐了你县主,马上要成婚的人,祖父如今却还未备好礼给你。”
“祖父一病多日,明珠没去照顾祖父才不对”,祖孙两人靠在一起,感情甚好的模样。
“是祖父……”说到这儿盛老国公叹了口气儿,前些日子三子将国公府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老大媳妇做的那些事儿他也一并一清二楚,此等恶毒又贪心的妇人如何能留在家中,可惜家中老妻非说那阮氏无功也有苦。
若是处理了阮氏,以后霖哥儿的身份该如何,他是盛国公府这一脉唯一的男丁。
盛明珠看他这幅表情便知他心中想些什么,“如今在尚书府,明珠一切都好。如祖父想的那样,家和万事兴。”她知宋老太君非要保着阮氏不肯休离出去,也知祖父关了阮氏到外头,又何苦让祖父继续为难。
盛老国公微微有些感慨,他知孙女的性子,敢爱敢恨,又是个急脾气。若不是看在家人的面上,怕是后果如何难以预料。
前些日子阮氏被带到家里宗庙去,盛菲菲心里大底猜出来是因为什么事儿。纵使知道是她们招惹盛明珠在先,可心里固有的些东西还是让她十分不满老国公的做法——毕竟她娘是盛府主母,盛明珠顶破天也不过是一个妾生女。
皇家封了县主如何?
“老国公既然不舍,让三房一家搬回来如何?”宋老太君在一旁提议道,盛谦只眉心微微皱了一下,没说什么。他知父亲不会答应。
果然,盛老国公原本含笑的眼顿了下来,“前些日子刚搬出去又搬回来——那尚书府离着办事儿的地方近,也方便老三当值。没那么麻烦的,来来回回,左右都在京城,都是一家人。”
宋老太君又道,“可那尚书府终究没个女主子。”
“家中无主母,后宅如何整顿?”
宋瑜那姑娘却实不错,宋老太君此番或许是存了补偿心理,她觉得这是她对三子的一种赏赐,“今日宋家的主母程氏携女来拜见,从前我便与宋家那女儿见过许多次,知书达理,人又生的貌美,若娶了她整顿后宅,迎来送来都有人照应,你自己也方便。”
她自知这三子爱他那妾,可是妾终究是妾。
若谈到与人交往,倘若尚书府要开宴,难道以一个妾的名义吗?到时候哪家有头有脸的夫人回来,若只招揽来一堆妾室,未免让人笑话。
“宋小姐如今双十年华,我已有二女,恐耽误了她。”
盛谦想了想才记起母亲这口中的宋小姐人是谁。他记得从前囡囡嘴里老念着的宋姐姐——
“你如今官居一品,再好不过的良缘,程氏为宋家主母自然心中有考量,哪里算得了耽误?”宋老太君眉头稍皱,明显对盛谦推脱之词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