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一早就避出去的红隙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夫人有何吩咐?”
康氏理了理乱了些许的衣饰,扬脸道:“走,陪我去琼华院瞧瞧二少爷在作何。”
红隙一愣:“现在去吗?”
康氏脸色猛地一沉:“莫非他的那个院子我现在都去不得了?”
见康氏面色难看,红隙连连摇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心中却是发苦,方才夫人同老爷吵地那么大声,他们这些做奴婢的虽避了出去,却也隐约听到了几分,这会夫人还要去寻二少爷的麻烦,若是被老爷知道了……
红隙打了个寒噤,不敢再想。
二少爷谢蕴所住的是谢府几个院落中最小的琼华院,不仅偏,离主院也远。等康氏带着人走到琼华院门口时,额头都有些见汗了。
“夫人您怎么过来了?”正在院子里侍弄花草的谢十二一眼就瞧见了为首的康氏,见她来势汹汹,他眼珠子一转,笑着迎了上去,大声说道,“少爷这会正在温书呢,夫人您有什么事同小的说一声也是一样的。”
“放肆!”红隙在康氏身边伺候,哪里见过谢十二这样没规矩的小厮,当即上前呵斥道,“夫人来看二少爷,是你这等小厮可以代为传话的么?”
被训了话,谢十二也不恼,笑嘻嘻地躬身赔罪:“这位大姐说的是,是小的不开眼了,小的这就为夫人带路。”
康氏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颇为不屑地轻哼了一声,自顾自地朝里走。见琼林院内门扉紧闭,她心中更是不屑:就这么一个性格乖僻之人,凭什么越过她的儿子去做皇子讲读?
手一用力,直接将门给推开了。
谢蕴正坐在书案边,手上拿着一卷书,案上还放了一沓纸,仿佛正在记些什么。
听见动静,他的视线才平平地从书面上移开,落在康氏的脸上,顿了片刻才起身敛衽行礼:“母亲。”神色疏离,没有半分恭敬可言。
康氏咬了咬牙,上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书卷翻了翻:“策论?当了皇子讲读果然是不一样了,连策论都已经看上了。”她随手将书往书案上一扔,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竟将书扔到了盛了墨的砚台里,溅起的墨汁落在写了一半的纸业上,染上了点点墨迹。
她却像是没看到一般,好整以暇地看了看指甲上鲜红的丹蔻,低声道:“只可惜,有的人生来就愚钝,就算捡到了高枝,只怕也是一辈子飞不上天的命。”
谢蕴的视线落在浸了墨的书卷上,伸手将书捡了起来,掏出块帕子覆在书页之上,好将未干的墨迹吸去。
待做完这一切,他才抬头看向康氏:“母亲若是来挑衅的,现下就可以回去了。”
他目光淡然,桃花眼中清晰地倒映着康氏的脸:“你赢不了我。”他说话的语气依旧没什么变化,可话说出口,却透着一股莫名地笃定。
他不是自信,而是确信:康氏,奈何不了他分毫。
“公主,您醒啦!顾太医,公主醒啦!”
见赵曦月醒来,原本还在打瞌睡的青佩立时清醒了过来,顾不得更深露重,提着裙角便将守在外头的顾太医拉了进来,连带着将整个雍和宫都给闹醒了。
听闻公主醒了,顾连音也没有闲心去指责宫女冒失,只急匆匆地跟进了内殿。
赵曦月愣愣地坐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直视前方,犹如失了魂的木偶娃娃一般。
顾连音心中咯噔一声,忙上前为赵曦月把脉,见脉象平稳,又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轻声道,“公主可能听见下官的声音?若是听见了,劳烦公主点点头可好?”
赵曦月神色木然地点了点头。
顾连音眉头微蹙,又伸出一根手指放在赵曦月眼前,“公主可能看见这是几?”
赵曦月目光平平地落在他的指尖,旋即又转落到顾连音脸上,原本涣散的视线渐渐聚集,她似是有些不太确定地唤了一声:“顾太医?”许是因为太久没有说话,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正是下官。”见她双眸逐渐恢复清明,顾连音总算是长吁了口气,起身对青佩吩咐道,“公主的烧已经退了,但还受不得风,这几日需得小心伺候着。之前的药不必用了,我会为公主开副新方子……”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可青佩却像是没听到他说的话一般,只一脸吃惊地看着公主的方向。他不解地回头看去,便瞧见那位才从鬼门关转回来的公主低垂着脑袋,大滴大滴地眼泪掉在她紧紧揪住锦被的双手上,滑落到锦被洇开小小的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