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飒飒,太阳刚刚升至地平线,金色的芒刺给官道上扬起的灰尘镀了一层微光,草叶上的露珠慢慢蒸腾,空中是薄薄的一层雾气。
薄雾之中,隐约传来银铃般的笑声,一匹枣红色的马披着雾之薄纱疾驰而来,马背上有两个人,一个青衫,一个黄裙。
蕊蕊搂着淳璟的腰,腾出一只手捏了捏他的耳朵,笑道,“小哥哥,你可真是不解风情,就这么走了,人家小姐不会伤心?”
锦陌终究不放心知冷拿命冒险,昨晚的约谈,他拜托淳璟一早离开千府,去塞南寻找知冷,提醒他千杭之的阴谋。而今早,千鸣笳的那一场大火烧得正合适,不然他还真怕自己出不了千府。
想到这里,淳璟嗤了一声,无奈笑道,“你怕她伤心还用幻术捏造两具尸体在那火里。”
蕊蕊轻哼一声,嘟着嘴不以为然道,“哼,这样一来,一劳永逸!你不是也不喜欢她吗?就让她当你死了,她现在用情不深,过两天也就把你忘了。你以后不用这张脸就是了!”
淳璟觉得蕊蕊思想太跳跃,摇头笑道,“你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她有喜欢的人,是云良阁的公子。”
蕊蕊眼睛一眯,伸手拧了淳璟一把,骄横道,“听你这话怎么酸酸的啊!”
淳璟一向拿蕊蕊无可奈何,只道,“反正我说不过你,以后不用这张脸就是了。快用你的追踪术,看看我们还有多远能到。”
蕊蕊嚅嗫了一会儿,摊开手瞧了一眼被她变小的灯笼藏于袖间的灯笼,暗暗叹了口气,看来它是专寻淳璟的灯,遂胡乱搪塞道,“我又不知道目的地要怎么找?”
淳璟问,“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你的追踪术不是天下无敌的吗?”
蕊蕊抿了抿唇,咕哝一声,“我……反正迟早能到,就慢慢走呗!急什么!”
淳璟笑了笑,玩笑道,“你所谓的追踪术不会是唬我的吧。”
蕊蕊心一慌,瞪着眼睛急道,“当然不是了!小哥哥,你不信我么?”
淳璟抿着嘴唇轻轻笑了笑,并不答话。
蕊蕊听着他那笑觉得很是刺耳,忙又道,“我的追踪术只对你管用!我从没在别人身上尝试过。”
淳璟还是没说话,一门心思想要尽快赶到塞南,找到知冷。
蕊蕊翻身从马背上跳下去,挡在马前,倔强地瞪着淳璟,“你干嘛呀!我说的都是真的!”
淳璟坐在马上,看着倔强的蕊蕊,笑道,“蕊蕊,我问你,你若只说一遍,我就信了,可你偏偏一遍遍强调,是因为你心虚啊!”
蕊蕊说,“谁说的,我是看你就是不相信我!”
淳璟笑了笑,朝蕊蕊伸出手,笑道,“你我同族,我怎会不信你。快上来,我们该走了。”
“我不走!”蕊蕊说着盘腿坐下来,斜眼瞪了淳璟一眼,“你不信我我还不信你呢,谁知道你会不会把我卖了!”
对于蕊蕊无理取闹的说辞,淳璟有种被人倒打一耙,却又无可奈何的感觉,他深吸了一口气,望着远处雾气朦胧的山脉,眉毛一挑,纵身跃下马,摸了摸红豆的鬃发,体谅道,“既然这样,你就先跟红豆回王城,等我办完事就去找你。”
蕊蕊一下子跳起来,抓着淳璟的胳膊,瞪眼道,“你又想甩掉我!”说着已拉淳璟上马,朝塞南军部奔去。
风中,背后王城的方向忽然传来哀哀的哭泣声,犹如撕心裂肺,剥皮抽筋。
“新历七百三十二年,立夏,天地始交,万物并秀。
新月神阁的古钟千年来第一次敲响,声震大泽虚荒,万民称颂。
残阳似血,风凛如刀。
王城上下红妆十里,以迎煜烁君公子知冷入城。
他身披玄色铁甲,手挽潋紫金弓,卓然而立,雄姿英发。高挑的红色火焰旗燃着熊熊烈火,于风中肆虐。
三千金甲神兵整顿有素,唯君命是从。夕阳将剑锋磨得锃亮,吹毛可断。
少邻君锦陌立于城墙之上,一身白衣被夕阳染血,一头银发泛着潋滟金光,恍若九天之外的神子。
少邻君拱手见礼,“恭迎殿下。”
霎时间,鼓乐齐鸣,山呼海喝,万民俯首。”
说书先生将储君知冷班师回朝,万人空巷的故事说得绘声绘色,动人心魄,却忘记了那画面之后的辛酸血泪。
而这天下能将那件事说地清楚明白的如今只剩下一个人,少邻君锦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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