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上,县太爷眯着眼睛看着今天衙门里的四人一牛,这牛就算了,姑且当个买卖纠纷的证据,但是这两个泛着恶臭,衣衫褴褛,面容肿胀,看不清样貌的两个人是怎么回事,这是在蔑视公堂吗?
县太爷怒拍惊堂木,头顶明镜高悬牌匾,不怒而威,看的原本就心虚的牛大夫妇二人浑身一激灵,“堂下所跪何人?”
里正作揖行礼道:“回县太爷的话,草民乃牛家村里正,这位是牛郎,旁边二位是他兄长牛大跟他的媳妇——”里正言简意赅,将他如何在牛郎家发现了牛大夫妇二人被倒挂横梁,牛大夫妇又是如何狮子大张口说牛郎偷了他们五十两银子,又是如何义正言辞地要见官说的一清二楚,言语中虽没有对牛郎的回护,却是字字都在说牛大夫妇自私自利,贪婪成性,牛郎小伙却是自力更生,勤劳上进,他们见自家弟弟富裕了,便心思不正,偷钱不成反诬赖。
里正说这话的时候,甚至还有村民在衙门外应声叫喝,表示里正所说皆属实。
县太爷拍了拍惊堂木,道:“肃静,衙门之上,岂能喧哗?”见到外面渐渐安静下来了,县太爷才看向牛大夫妻二人,面色严肃,道:“牛大,你来说说这里正之话,可否属实?”
牛大媳妇在堂下死命地拽拽牛大的衣角,就怕他像刚才那样发疯,不管不顾地承认了,或是在县太爷面前大放厥词,死的更快。
牛大在心里骇地要死,拼命地祈求上天保佑,千万不要让那牛鬼蛇神再控制他说胡话,然而平时不烧香急来抱佛脚根本就没有用,他只能心惊胆颤地感受着自己的嘴巴一张一合,看着县太爷那越来越阴沉的脸,几欲崩溃。
“回县太爷的话,里正的话句句不属实。分明是牛郎在分家之际偷走了我五十两银子,他先是装作一副穷困潦倒,孤苦无依的模样,后见到大家都相信他了,便开始拿钱买地盖屋子。我们夫妻两前去找他理论,却还被他倒吊在横梁,泼我一身污秽,贼喊捉贼,求县太爷给我做主啊!”说的可是声声泪下,痛哭流涕。
围观众人再一次被他的不要脸给打败了,个个唏嘘不已,隔空朝他啐了一口,我是牛大的脸,他不要我了,我是牛大的脸,他不要我了,我是牛大的脸,他不要我了!
县太爷眉梢抖动,听着牛大不要脸地话语,瞧他满脸污秽的样子,形容猥琐,简直不堪入目,他转头看向牛郎,顺便洗了洗眼睛,“牛郎,你怎么说?”
牛郎挺直身板,面色沉稳,道:“回县太爷的话,牛郎哥哥牛大所言实在是子虚乌有。牛郎与他分家之时,只得了一头黄牛和一袋几乎全部坏掉的种子。牛郎在山上寻了一处地方盖了个小茅屋,又在地主家不要的荒地上开垦出一亩地,灌溉施肥全是我一人同那小黄牛做的,附近的邻居全都知晓。初时收获的粮食甚少,只能饱一餐饥一餐,后来,那荒地渐渐变得肥沃,粮食收成好了,卖与他人,才攒了点小积蓄。那荒地地主卖我二两银子。就连兄长所谓的盖房子,也不过是我在那茅屋的基础上,砌上了砖头,好遮风挡雨,不至于睡个觉都不安稳。这样下来,我手头根本就没剩多少钱。当初黄牛生病,我一穷二白,身无分文,独自入深山采药,差点回不来,我若是真的有那五十两银子,又何必这么作践自己?”
说到小黄牛生病,忆起将要失去它的痛苦,牛郎声音哽咽,几欲落泪,身旁静趴着的小黄牛时不时地用脑袋蹭蹭他的身体,偶尔伸出舌头舔舔他垂落在地的大手,无声地安慰着,足见这一人一畜感情之深。
众人听着牛郎这心酸的话语,莫不感慨叹息,感同身受,他们可以说是真的见证牛郎这一路的辛酸历程。若说他有钱了,众人想想牛郎那间屋子和那一亩地,心中摇头,跟一般人家一比,哪里是富起来了,还差的远了!顶多就是从家徒四壁的穷小子变成了有屋遮天的穷小子,没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