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戴牧皑还没走近,就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年轻女声和一个有些粗的中年女声在叽叽咕咕地说着话。走近一看,只见昨天帮自己缝衣服的女孩儿和那个胖大婶一人手里拿两根毛线针,手指上缠绕着毛线正在那儿织着呢。
“婶子,我来换衣服,这衣服太小了,昨天炸线了。”戴牧皑把上衣一脱,往那胖大婶面前一递。
“哦,换衣服是吧,我昨天听秦雯说过了,”那胖大婶把只织了几行的毛钱针往座位旁边的小塑料盆里一放,转头对秦雯说,“丫头帮我照应一下东西,我带他换过衣服就过来。”然后又对戴牧皑说,“你先把衣服穿好,军训基地好歹是在山里面,山风硬着呢,别再生病了。”
戴牧皑在心底暗暗记下\"秦雯\"这个名字,然后老实地把衣服披上,跟着胖大婶往后面仓库走。等他走了几步再回头看时,发现秦雯从他说话开始,就低着头,好像在研究手上的毛线针要怎么用,根本没抬头看他一眼,更别提看看她昨天缝过的衣服了。
“跟上!”胖大婶语气不大好地说,“看什么呢?仓库这边零碎东西多,别磕了牙!”
戴牧皑连忙收回目光,跟着进了仓库,半晌,挑了一件合身的军装,等他再回到操场时,秦雯已经挪回到昨天那么树荫下躲避已经毒辣起来的太阳了。
胖大婶打发了戴牧皑,自己一步三晃荡地往秦雯那边去了。
“婶子,你看我织的哪里不对?”秦雯把织了五六行的毛线针递给胖大婶看,“我怎么感觉这两行有点歪?”
“唔,织的对,”胖大婶审视了一下秦雯的手艺,“就是线缠的有紧有松,不太均匀。”
“这样呢?”秦雯又织了几针。
“这回对了,”胖大婶赞赏道,“不愧是燕园的高材生,学东西就是快。”她说,“这就是一个手熟的活儿,你把这几种扣练练,之后再试着织衣服,今天就妥妥能学会。”
“谢谢婶子了。”秦雯之前一直是在学习纹样设计,学习各种新的绣法,打络子什么的,除了创意之外,也没怎么脱出那几种基本的结法。但织毛衣这种特别有年代感的活计还真没怎么接触过,昨天下午和胖大婶聊天的时候,胖大婶就说起她一直靠接织毛衣的活计挣点儿零花钱,而她大多数时候织的都是布偶的小衣服。这让习惯了给娃娃设计衣服的秦雯眼前一亮,央了胖大婶教她,顺便也帮着胖大婶赶赶工,免得错过了收件的日期。
一天下来,秦雯果然顺利地学会了织毛衣的几种常见方法,顺便还帮胖大婶赶出来两件合格的活计。
“明天继续?”胖大婶问道。
“我脚好差不多了,明天打算申请归队训练了。”秦雯摇了摇头说道。
“也对,毕竟军训成绩好像要算在什么学分里面,影响你们考研究生的,”胖大婶说,“不过你这孩子也别这么实诚,站军姿就真站那儿一动也不动,稍微松快一下,小教官也不会说什么的。”
“知道啦!”秦雯笑着应了声。
第二天训练的时候,戴牧皑习惯性地往树荫下一瞄,只有一个胖大婶坐在那里织着毛衣,这两天坐在树下的倩影已然不在。他又借故往食堂那边窜了一趟,也没有人。
他莫名觉得有点失落,又不知道自己失落个什么劲儿,只好越发用力地训练起来,却不知道他的用力成了努力,并且被教官注意到了。
三周的军训倏忽而过,最后的会操近在眼前。因为努力训练,戴牧皑被选进了男生军体拳表演队,五十个人单独组成一个方阵进行军体拳的训练。
按教官的指令来到小操场,戴牧皑一眼就看到了盘着头发的秦雯,她和几个女生正挂坐在操场边双杠上,因为在说话,稍稍偏着点脑袋,神情俏皮可爱。
“那个,谢谢!”戴牧皑走上前去,对秦雯说。
秦雯诧异地看着这个扎进了女生堆里的男生,上下打量了一会儿,看得戴牧皑都有些局促了,才恍然道:“你就是那个衣服炸了线的男生,对吧?”
戴牧皑的脸“唰”地一下红了,“我叫戴牧皑,牧场的牧,白雪皑皑的皑,那天谢谢你了,回学校请你吃饭?”他习惯性地把平时周围人聊天搭讪的话拿出来,希望缓解自己这一刻的尴尬。
“不用了,”秦雯原本笑吟吟的脸微微收敛,“就是我不帮你缝,胖婶儿也能给你找一件合身的,不值一提。”她跳下双杠,仰着脸对自己身边的朋友道,“一会儿教官该叫人了,咱们去那边集合吧。”
“好啊!”几个女孩儿本来还眉眼官司乱飞地看热闹,见秦雯脸色不好,也不多说,都轻快地跳下来,手挽着手,有说有笑地离开了。
“呆呆,你怎么了?”远远瞧着情况不大对,江彦走过来问道。
“我想请秦雯吃饭,表示一下感谢。”戴牧皑有点懊恼地说,“但好像有点太冒失了,秦雯直接就找理由走了。”
“呆呆,你真就是个呆呆,”江彦叹道,“你别拿你家公司里那套出来啊,她家也是有人在圈子里混的,你这是被当成想占人家便宜的纨绔子弟了吧。”
戴牧皑挠了挠头,“估计是,”然后一甩手,“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回学校再说吧。”说完他就跑回自己的队列里,全身心地投入到军体拳的演练当中,只留下江彦一个人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