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经年对于这每天的利息,早就习以为常了。
不就是捏一下吗?没什么。
褚经年抬了抬眉,“我先让去打听一下好了。”
七月七号啊,七夕节。以前他只是暗恋而已,最多就是在那天暗戳戳地和朝颜出门,但现在就不一样了。他有了名正言顺过这个节日的理由了。
褚经年正琢磨着,到时候要不要弄一下所谓的惊喜。
朝颜并不知道褚经年的心思早就拐到了别的地方,还在那边琢磨着如何才能更好地进行。首先在策划这件事的时候,绝对不能泄露出她和褚经年在其中的手笔。
朝颜略一沉吟,便有了主意。干脆在那七夕之前,便将选好的诗词给印刷个几千本,然后选在这一天卖了。以这些诗词的质量,一经推出,定能够名满大穆。
与此同时,柳凤阳只要用了上头的诗,那便是剽窃,足够让他名声扫地了。
朝颜同褚经年说了自己的计划,褚经年赶紧收起了脑海中那些无关的念头,依旧是从容淡定的模样,“嗯,可以,直接在京城、秦州和渝州三个地方同时售出这些诗词好了。”
之所以没有选泰州,只是为了避嫌。
“那就先这样吧!”
朝颜和褚经年商量好细节,接下来就只需要等待了。
她严重怀疑褚经年在柳凤阳身边埋了钉子,不然也不会才两天时间就将赛诗会选的几个题材都给打听了出来。一个题材是七夕,一个则是映月湖。
朝颜问褚经年,“这些消息可靠吗?”
褚经年脸上是笃定的笑意,“嗯,因为柳凤阳请自己的幕僚帮忙准备出色的诗词,还让他们也一起写。”
朝颜嘴角抽了抽,果然是打入内部了啊。七夕的作品有不少,她随便挑选几首出来就可以,映月湖的话,则得好好从书上翻找一些。
映月湖是州府那边一处出名的风景,不仅湖光秀美,景色宜人,湖畔旁边还有一颗连理树,据说在连理树前许愿,便可以长长久久在一起。
尤其是映月湖的桥匠心独运,桥梁拱起,下面形成一个半圆形的桥洞,在七夕节这天,桥上会挂满了灯火,通明的灯光在水中形成半圆形的倒影,恰好构成了一轮的满月。映月湖也尤其得名。
朝颜虽然时常去州府,但每次过去都是为了办正事,所以还真没有逛过映月湖。如今倒是被勾起了一些想念。
褚经年见她这表情,神色温柔了下来,“不如我们那天一起去逛映月湖?嗯,顺便也去看看好戏?”
朝颜想了想,觉得这主意不错,等围观后,正好再回京城。
“嗯,那就一起去好了。”
她抬了抬下巴,说道:“好了,帮我磨墨吧,我要开始写诗了。”
嗯,抄写诗。
褚经年直接笑了,“那我帮你磨墨好了。”
朝颜脱口而出:“这算不算是红袖添香?”
褚经年汗颜,磨牙道:“若是没写出好诗好词的话,那就换你来给我磨墨好了。”
朝颜抬了抬下巴,做出了纨绔子弟的派头,“那我们不如来比一下如何?比谁在一个小时内写的诗更好,赢的人可以吩咐输的做一件事。”
“嗯,必须是不曾听说过的诗词。”
褚经年微微颔首,“那就一起来吧。”
两人一人一张桌子,开始写了起来。虽然说是比赛,但准确来说,却是单方面的碾压。朝颜下笔如有神,速度飞快,而褚经年……则是在那边琢磨着。
琢磨着朝颜到底从哪里找到的那么多的诗词,褚经年对着自己面前的纸发呆。
等时间到的时候,朝颜已经抄写好了几十首,至于褚经年则是干脆利落地上交了白卷。
朝颜看了褚经年空白的宣纸,黑线道:“你好歹也挣扎一下啊!”这样躺平让她很没有成就感啊!
褚经年懒洋洋道:“不用了,反正也输定了。”
他拿起朝颜写好的那些,开始念了起来,“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声音清朗,又带着一丝慵懒的味道,像是陈年美酒一般,散发着醉人的气息。
“嗯?杜牧吗?这名字倒是不曾听过,没想到却有这般的才华,只是怎么会籍籍无名呢?”
朝颜只是笑笑没说什么。这世界不曾存在杜牧,自然没名字了。
褚经年一首一首地念下来,原本他觉得那首已经够好了,但后面每一首都不差,随便拿出一首都能京城纸贵,更别提这些一起发表出来了。他都能想象到到时候能够造成的轰动。
不过越是轰动,到时候就能让柳凤阳更加声名狼藉。
褚经年放下这几张纸,感慨道:“这一回我输得不冤。”
朝颜笑眯眯说道:“你比之前,早就猜到自己会输了吧。既然是必输的赌局,你何必非要应下呢?”
褚经年勾唇浅笑,“能够博得你一笑,这赌局也就有了意义。”
这人……真的是太会甜言蜜语了!
朝颜脸颊染上一抹的绯红,嘴硬道:“别以为你嘴巴抹了蜜,我到时候就会手软。你若是惹了我,我可不会客气的。”
褚经年一副悉听尊便的表情。他没有问朝颜是从哪里找来这么多文采风流的诗词,她不说,他便不问,这是他所特有的体贴之道。
为了不让人看出自己刻意针对柳凤阳,朝颜还写了其他题材的诗,将挑选出来的那几首混在其中。
褚经年说道:“嗯,我快马加鞭,让人送到京城去,印刷好后,一大早便送到书店中。”
朝颜抿唇一笑,她打算到时候也写几篇赏析的文章,让吴归远发布在京城八卦月刊上。说起来,八卦月刊这本书在经过了快一年的发展,已经成为了京城众所皆知的报刊了,甚至还有附近州府的书店过来收购,以期盼能够得到京城这边第一手的八卦消息。
按照吴归远的说法,现在每个月都会印刷一万份。
她说道:“嗯,我让人送到渝州、秦州……唔,多送几个州府好了。”
……
两人分工合作,又赶着时间,在七月一号之前,便印刷好了这本诗词集,然后分送到各个州,准备在七月七号这天推出,而泰州这边无疑是没有的。等到其他州关于这本诗集的消息传递过来时,再就过了七夕,柳凤阳也回天乏术了。
正如同朝颜所预料的那般,柳凤阳原本就想借着七夕这天的赛诗会在人前展示自己的才气,收揽泰州一带文人的民心。
当手下将几首诗送到他面前,并且表示来人愿意出五千两银子卖了这几首诗时,柳凤阳简直惊为天人,直接拿钱买了下来。
也幸亏他出京之前,身上就带了一万两的银票,不然只怕没钱买。
在拿到这几首诗后,他简直意气风发,准备一鸣惊人。
至于那五千两银子,朝颜则拿来印刷这些书了,多出的钱则用来支持女校。女校现在发展得十分不错,朝颜并不打算培养出一群温室中的花朵。因此平时也会带她们出去看一下底层的民情,看外头的物价,也免得将来她们被蒙骗。
再加上丰富多彩的授课,寓教于乐的教导方式,导致女学在泰州备受追捧。进了的人都觉得这一年两百两的束脩真是物超所值。现在想要报名的人也有不少,只可惜朝颜只能让这些人等到明年再说了。
万事俱备,接下来她只需要等到七夕那天到来。
朝颜等人提前一天去州府。
当她找了借口,对顾孙氏说要去州府买些东西,准备带回京城当礼物时,顾孙氏只是看了她一眼。
不知为何,明明她的眼神是一如既往的慈爱,朝颜却忽的心咯噔了一下,油然而生一种心虚的感觉。
“嗯,经年也要一起去的吧?”
朝颜努力不让自己露出破绽,露出了无可挑剔的甜美笑容,“是啊,毕竟他现在可是我的护卫,当然得好好帮忙拎东西。”
顾孙氏说道:“你这孩子,连奶奶都要瞒着吗?”
朝颜一听这话,便知道顾孙氏已经知道她和褚经年的事情了,抿了抿唇,讨好地笑笑,“奶奶。”
顾孙氏将孙女拉到自己的身边,问道:“你真的喜欢他吗?”
若是在一个月前,朝颜肯定不知道答案。而现在她却已经看清楚自己的心。
“嗯,应该是喜欢的。”她坦坦荡荡说道,没有隐瞒下来的想法。
就算不是喜欢,她对褚经年也是有好感的。
朝颜知道能让自己承认这一点何其不易,只怕想要再遇到第二个让她心动的人很困难,所以她并不想要放弃。即使将来她和褚经年真的有缘无分,她依旧有这份勇气。
与其瞻前顾后,不如享受现在这一份的心动。
顾孙氏看着孙女脸上坚定的神色,叹了口气,说道:“经年的确是好孩子,只是他身份太高了。”她担心孙女真和他一起的话,日后不知道要承受多少的流言蜚语。而且这样的家世,若是她日后受了委屈,他们家想要讨公道都不容易。
比起荣华富贵,她更希望朝颜能嫁到一个简单的家庭,平稳幸福地过一生。
朝颜一看顾孙氏皱着眉头,便猜到了她的想法,忍不住噗嗤一笑,“奶奶,你呀,真是想多了。我们两个八字还没一撇呢,虽然我现在喜欢他没错,但是不代表我们一定会成亲啊。”
“胡闹!哪里能这样随便。”顾孙氏训斥道,她担心被别人听到,还刻意压低了嗓音,脸上写满了不赞同。在她眼中,不以成亲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朝颜拉着她的手,说道:“我知道的,我知道奶奶的想法。只是……我还是无法做到。比起被困在后宅中,和许多妇人一样,将生活的激情在茶油酱醋中一点一点磨灭,我更想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想要让大穆每个州府布满福利院,想要让天下的女子都能够上学,而不是将讨好男人,做贤妻良母作为一生奋斗的目标。能够包容我这个大逆不道的想法的人很少,而褚经年做得到。”
是的,她之所以会喜欢褚经年也有这么一部分原因。他能明了她隐藏在规矩下的叛逆和不安分,用他的方式包容她,帮助他。
和他在一起时,她总是很放松,能够稍微露出真实的面目。
顾孙氏皱了皱眉,说道:“若是不是经年身份太高,那还真的是无可挑剔。”
朝颜笑了笑,说道:“奶奶对我有点信心啊!我觉得我也不差的,迟早会名正言顺地站在他身边的。”
顾孙氏伸出手指,点了下孙女的额头,声音充满了宠溺,“你啊,还真是大言不惭。”
却也没有说什么话泼孙女的冷水。
她慈爱地看着朝颜,说道:“将经年叫过来吧,我有些话想对他说。”
顾孙氏这明显是要和褚经年单独谈话的节奏啊。
朝颜点点头,踱着步子出去,将正在练武场的褚经年叫住,说道:“唔,我奶奶有些话想同你说,你……记得注意一点。”
可别把好感度刷得往下掉啊。、
褚经年微微一笑,说道:“当然,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事实上,他等待这个机会已经许久了。他巴不得将他和朝颜的事情昭告天下,也免得总有人觊觎朝颜。先前不过是因为朝颜不想暴露,所以才配合她行动。
如今可算是可以得到名分了!
他十分骚包地理了理衣服上的皱褶,“有没有哪里还需要打理的?”
若是这时代有发蜡的话,只怕褚经年都要抹上一些了。
朝颜直接笑了,“好了,已经够俊了,可以去了!”
然后看着褚经年志得意满地走了,默默出神,直到尹随川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当中。
“你……喜欢褚经年?”尹随川一贯平静无痕的声音比起平时似乎多了一些波动。
朝颜怔了怔,然后点点头,“嗯。”
既然已经认清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没有扭扭捏捏的道理了。她偏过头看尹随川,或许是因为逆光的缘故,她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尹随川在问过那问题后,便沉默了下来。
朝颜记起他和褚经年两人简直相看相厌的态度,便感觉太阳穴隐隐生疼。
她正色道:“能和我约法三章吗?”
尹随川望向她,眼睛是化不开的深沉墨色,“什么约定?”
朝颜伸出第一根手指,“一,若是你们两个人非要打的话,我也不拦你们,唯独一条,我不想见到你们两人中,有谁受伤了。”
“第二天,打架的时候,要注意场合,不要毁坏财物。”说到这点时,朝颜的语气多了几分的咬牙切齿,“若是不小心损坏财物,就按照三倍的价格赔,从你的月钱中扣!你不想被我扣到一百年都还不起吧?”
“第三,在人前好歹给我个面子,别总是吵起来。”她也很难办的。
尹随川语气古怪,“所以你不想见到我受伤吗?”
朝颜想也不想就回答:“当然。”
虽然尹随川明面上是她护卫,但朝颜心中已经将他当做朋友了。
“嗯,可以。”
尽管只是简单的一个答复,却让朝颜放下心中的大石头,她忍不住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约定好了,那就不许反悔了。反悔的话,是要吞一千根针的。”
她下意识地说出了前世习惯的话。
尹随川看着她,只觉得阳光落到了她的眼底,眉间,唇角……每一处都仿佛在发光一样。
太耀眼了,耀眼的他不敢靠近。
像是害怕给阳光给灼伤一样,他合上了眼,好一会儿后,重新睁开眼,所有的情绪都淹没在眼底那平静的湖面之下。
……
另一边去见顾孙氏的褚经年看似从容镇定,其实手已经抚了三次腰间的玉佩。若是熟悉他的人在场,定能看出他现在已经紧张到不行了。
这可是见家长!能不紧张吗?
即使褚经年天天住在顾家,顾孙氏也对他十分慈爱。但这一回的情况不同,他可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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