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较明月夜的宾客如云,解忧的客人便少了很多。但两者走的路线本来就不一样,解忧铺的客人虽然不算多,但登门的顾客皆是锦衣玉带。
店内的员工皆是容貌清秀的少女,身着浅绿色的衣裙,一个个花骨朵一般的年纪,看着就赏心悦目。
屋内的摆设看似简单,却又在细节处见繁复。家具摆设皆是黄花梨木,显得十分雅致。
墙上挂着一幅字,上面书写着:一杯春露暂留客,两腋清风几欲仙。柜台上摆放着一盆刚摘下来的菊花,花瓣上还带着露珠,显得可怜可爱。
进了这方天地的客人们,嗅着淡淡的茶香,顿觉得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
最重要的位置是两方茶几。其中一方泡着的是龙井,另一方坐着的少女泡着的是窨花茶。
入了店铺的客人,若是能对出对子,便可以饮上一杯茶人所泡的茶。
朝颜之所以弄出这规定,一方面是为了增加风雅的味道,另一方面则是用茶香来勾引客人。她店铺内所卖的这些炒茶,泡出的茶香一点都不比上进的贡茶差,单单闻味道便知道。
加上窨花茶和工艺花茶泡出来后实在赏心悦目,好看又好喝,自然能够吸引客人。
对于上流贵族而言,这解忧铺的茶叶贵是贵了些,但架不住质量好啊。先前朝颜便送了一些出去,收到的人家虽然喜欢这茶,却也没法总是向朝颜讨要,如今朝颜开了店铺,他们总算是有地方可以买了。
寿昌公主直接大手笔买了一斤的雨前龙井回去,雨前龙井一斤便要二百两,而且还不算是最极品的。那种一亩只产一两的特等茶叶,朝颜都自己收着了——这东西有市无价。就算是这上等的雨前龙井,朝颜一个月也只卖上四十斤,卖完后,就只能等下一个月了。
因为是第一天的缘故,所以全场打七折,第二天八折,第三天九折,后续就不会再打折了,除非是办了会员卡。
一方面是因为产量有限,另一方面是通过饥饿营销的手法,将茶的身价给炒上来,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她还得供应明月夜那边的茶叶。
班娇娇十分喜欢工艺茶花,特地买了二两回家。工艺花茶价格相对来说要便宜,一两卖二十两银子。
简灵珂家买的是窨花茶,礼部尚书也过来买了三两毛尖回去。
……
朝颜翻看着账本,心中不由感慨:虽然客人算不上多,但赚头还是大大的有啊!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账面上卖出的茶叶就高达了三千多两。
虽然也是因为这是头一天开业的缘故,但今天要进账一万两不成问题,就算扣除了成本,以后每个月最少也能赚个几万两银子。
京城人皆知解忧铺是朝颜所开的店,所以找茬的人还真没有。毕竟没有人有这个胆子。
解忧铺一楼是售茶的地方,二楼则是一间间雅室。买好茶叶的人,可以在二楼雅室中泡茶,还能指定店铺内的茶人。
朝颜和岳照琴两人就在其中一间雅室内泡茶。
岳照琴托腮,看着好友如行云流水般,给她沏上一壶的龙井,感慨道:“虽然她们泡茶也好看,但我还是觉得你的最好看。”
朝颜勾唇浅笑,“毕竟我也算是师傅,若是那么快就被徒弟们超过,那也太丢脸了点。”
朝颜所呆的这个雅室隔音效果是最好的,她在装潢时,这两间雅室特地用三层的木板,木板之间还塞了棉花,效果绝对杠杠的。
两人边泡茶,边聊天。
莲子跑去看完明月夜的热闹后,便跑回来同朝颜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当时那雨一下,全场都呆了,还有人不信邪,跑去外头看,结果就只有明月夜才下雨。”
“等徐太傅念完后,雨便停了,还出了彩虹,现在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件事呢。”
岳照琴瞪大了眼睛,问道:“你怎么做到的?呀,早知道,我也该去看热闹的!”
朝颜笑了笑,说道:“其实我是做了一个引雨器,让引雨器对着园子上方的云不断地转动着,可以刺激云层产生摩擦……不过前提是今天的云层够厚。也是我运气好,老天爷也帮我,所以才能成功的。说起来,这法子虽然有可能成功,但概率其实不算大。我先前让人做实验,也是失败的多。因为没有把握的缘故,所以自然不敢透露出风声了,没想到天空作美,倒是让我一次就成功,成就了一段的奇人异事。”
朝颜同她们解释:“其实敲锣打鼓,或是燃烧稻草,产生烟雾,也是有可能成功的。不然你以为以前流传的那些能够呼风唤雨的大师又都是怎么做到的。”
别看朝颜和她们两人说的头头是道,但真正法子其实还是从系统买了一个降雨的技能,还能控制降雨的时间呢,一千点功德值,她现在还是花得起的。
然后她用一堆的科学名次,成功将岳照琴和莲子说晕了。
岳照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脸的肃然起敬,“嗯,反正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莲子道:“今天过后,明月夜就要红了。”
朝颜赞同地点头,她费了那么多心思,能不红吗?
忽的敲门声响起,莲子过去开门,门外站着长身玉立的褚经年,他手中还拿着一贯茶叶。
朝颜直接气笑了,说道:“你又不缺这个茶,买什么买?没得浪费钱。”褚经年先前和她合作,每年他那茶园一半的茶叶都要落在他手中,所以褚经年的确是不缺好茶。
岳照琴听她胳膊往外拐,感觉牙齿都要酸了。
褚经年道:“我能指定你来泡茶吗?”
若不是为了让朝颜泡茶,顺便支持一下她生意,褚经年当然不会买下来。
朝颜挑了挑眉,“那就进来吧。”
待到褚经年进门,莲子将门重新关上。
他们这边倒是一片的其乐融融,但万茵彤的女学就不是那么愉快了。
……
万茵彤作为理国公府的掌上明珠,加上又邀请了那么多的名师,因此她这女学的风头虽然都被朝颜的明月夜和解忧铺给夺走,但在她的努力下,还是吸引了一些目光。
万茵彤更是邀请了不少人过来剪彩,其中不乏世家贵族,她两位嫁得十分不错的姑姑更是亲自出来给她撑场子。因此到了八号这一天,女学还是来了不少的客人。
万茵彤看在眼中,心中涌现出了骄傲的心情。
权势才是最重要的,看她女学开学邀请的这些客人,顾朝颜一辈子也别想请动这么多名牌上的人物。等女学成立后,这些学生无形之中都会成为她的人脉。
她费尽心思,才以最完美的姿态重新杀入京城圈中,因此发誓要当最受瞩目的那个人,也让经年哥哥知道,她才是他应该选择的人。
万茵彤的丫鬟云雾匆匆走到她身边,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褚侯爷刚刚去了解忧铺。”
原本志得意满的万茵彤顿时被一盆冷水给淋了满头。她在前一个月的时候,便给褚经年寄了请帖,甚至还邀请褚经年的妹妹褚凝入学,只可惜她寄出去的帖子一直都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然而褚经年却一边对她视而不见,一边选择了顾朝颜那边。
她的指甲直接恰进了掌心,心像是浸在黄连水中,只觉得委屈到了极点。
她为了他忍受了那么多痛苦,偏偏他看不上她的存在,反而看上了一个家世远远不如她的人。
她的丫鬟连忙拉了拉她的袖子,提醒她这是在人前。
万茵彤收拾好情绪,恢复了平静的神色,告诉自己: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女学!
只要办好女学,她无论是名声还是人脉都会更上一层楼。若不是如此,她爹又怎么会废了不少功夫为她保驾护航。
她端着无可挑剔的笑容,招待着上门的诸多名门贵族。
等到所定好的良辰到时,万茵彤开始上台进行了演讲,首先便是将受邀的一些先生给夸了又夸,演讲稿还是她花了不少银钱请了一个举人润笔的。
无论是谁都喜欢听好话,几个被点名了的人都不由露出了淡淡的笑意。罗芝林一贯严肃的脸都缓和了许多,她原本是不想过来当女先生的,觉得太抛头露面了不好。
只是她昔年受难之时,万茵彤的姑婆给她伸出援手,看在这一层关系上,她便不好拒绝。再加上万茵彤更是苦口婆心同她说道:“现在的名门贵女,都不能称之为淑女,不懂三从四德,喜欢出风头别苗头,很该好生教导一番。”
她见万茵彤不屑同那些人同流合污,是可教之才,因此这才答应了她的请托。
她看着台上的万茵彤,满意地颔首。
只是万茵彤才刚说到一半,门口便传来了一阵的嘈杂声。
“放、放开我!让我进去!”
一道尖锐的女声响起,“你们若是再拦着我的话,我就一头撞向石柱。”
那声音实在不小,众人也顾不上听万茵彤发表长篇阔论,纷纷看向门口的位置。
理国公皱眉道:“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门口的声音小了下来,不一会儿,门口的护卫进来了,目光落在了前太傅张斯身上,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外面有个妇人,带着一个孩子,说要找张大人。”
“真以为随便什么人就能见张先生吗?将他们赶出去!”万茵彤有种不好的预感,便先下手为强,打算先将人赶走再说。
护卫道:“只是那妇人口口声声说要自尽。”
光禄寺卿的夫人刘氏道:“何不将她请进来,听她分说一下,若是她污蔑了张大人,到时候将她送官也显得师出有名,不是吗?不然直接将人赶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心虚呢,对张大人的名声不妥。”
张斯叹了口气,“没想到老夫都已经致仕了,仍然有人不愿放过我啊。”
也有人搭腔道:“还是先将人请进来吧,不然对女学的名声也不好。”
说话的人是右副都御史夫人,她也将家里的女儿送到女学里。结果才刚第一天,就闹出这么个事情,心中便有些后悔先前使了力气把幼女送进来,更是想要将事情弄清楚,以免让女儿被带坏。
其他人也赞同地点头。
万茵彤见状,总不能和大部分人扭着来,也只能让人将那对母子给放了进来。
那女子看着眼生,只是当众人见到她手中紧紧牵着的孩子时,不由露出了吃惊的表情。那孩子的相貌和张斯倒有七成的相似。
张斯在年轻时便成为了探花郎,因此被当时的大学士看中,收为了弟子,并且将爱女许配给他。张斯更是信誓旦旦地表示将来绝不纳妾,定会一生一世一双人。
在恩师的帮助下,加上他自己本身才干不缺,因此步步青云,而他和妻子的爱情故事更是为人们所津津热道。
她夫人周氏给她生下一子一女后,便因为伤了身子不再有孕。只是张斯的运气不太好,十四年前,他的儿子因为与丽妃的弟弟袁书淮争风吃醋,而被打伤了身子,再加上风寒等因素,一命呜呼。
张斯在悲痛过后,为儿子报仇雪恨。那时候不少人劝他纳妾,好繁衍子嗣。张斯却依旧对妻子不离不弃,表示不会背叛他,大不了从族里过继一个。
他对妻子的情深义重和守诺重信为世人所赞叹,大家都说周氏这辈子最大的幸福便是嫁给了张斯。不少闺阁少女更是将他视作榜样,暗搓搓地希望自己未来的丈夫也能如同张斯这般。
……只是……
众人看着那年岁大约在七八岁左右的孩子,又看了看张斯,很难从后者那不动声色的表情中窥探出一二。
张斯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又曾经手握重权,作为城府深沉的人,他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就乱了阵脚。即使见到这模样和他有好几成相似的孩子,他也只是挑了挑眉,说道:“对方能够在茫茫人海中,找出这么一个人,还真是不容易啊。”
那妇人紧紧地抱着那孩子,恶狠狠地瞪着张斯,“张斯你真以为你做的那些事都不会有人知道吗?”
“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却为了自己的名声,对自己的儿子都要赶尽杀绝。若不是我们命不该绝,只怕只能在阎王殿前控诉你的罪行。”
张斯依旧平静无澜,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老夫行得正,做得正,不怕脏水泼上来。”
虽然张斯口口声声是有人陷害他的,但是在场的人看着那孩子熟悉的五官,心不由偏了几分,只是在没有更多证据的情况下,自然不好站队。
那孩子怯生生地看着张斯,说道:“他们有的说我该喊爹,有的说我该喊你爷爷,我该叫你什么?”
这信息量大得让全场人都镇住了。爷爷?难不成这孩子她娘,还是张斯的晚辈不成?
宜昌公主一贯口直心快,扫了一眼那孩子,咦了一声,“这孩子的眼睛和嘴巴,倒和柳氏生得像。”
她本来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加上又受了请托,便直接开口点出了这事。
柳氏?
众人的眼前不由浮现出了一个身形窈窕,周身凝着忧愁的女子。柳氏是张斯的儿媳妇,当年也是出了名的美人。身世低微,却因为模样生得好,被张斯的儿子张钧给看上,死活都要娶她为妻。只是张钧的爱来得快,去的也快,本性风流,成亲后不到一年便因为那事而一命呜呼。
之后柳氏便缠绵病榻,一直在庄子上养身体,六年前也跟着去了。
柳氏的眼睛生得极好,看人的时候自带一股多情忧愁的味道,而眼前的这孩子,明显有一双像极了她的眼睛。正因为如此,宜昌公主一点出这事,大家立刻就意识到了。
再联想起这孩子刚刚的话,大家顿时就激动了起来。
张斯再也维持不住原本的云淡风轻,沉下脸训斥道:“竟然用这种法子来诬陷我,真是丧尽天良。”
“虽然不知道你背后的指使者是谁,但老夫身正不怕影子斜,定不会如了你的意!”
那妇人直接抱着孩子求到了宜昌公主面前,说道:“求公主保护这孩子,别让他惨遭毒手,我下辈子愿意做牛做马报答你。”
“若是张斯不愿承认这孩子和他的关系,那就让他们两个滴血认亲!我愿意用自己的生命保证,我所言没有半点的虚假。”
说完这话后,她忽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撞上了旁边的柱子。
她的动作太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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