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休妻的事情触时俊和的霉头。
时俊和还不知道自己妻子受了委屈,但时青雪却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告状。
等回到大房东苑,时青雪就一五一十将今天下午在祠堂发生的事情都跟时俊和说了。
表达十分简练,董慧想阻止都来不及。
倒是时宝宁听到青雪重复自己之前说过的话时,心里又尴尬又难堪,僵了半晌才讪讪地说:“妹妹果然还是怨我的!但祖母毕竟是长辈,也怪我没有勇气……”
然而这次时青雪却半点面子都没给,直接反问:“难道我不应该怪吗?”
时宝宁脸上一阵青白交接,被堵得哑口无言,一口气没上来倒是把自己呛住了。
到底是自己的亲女儿,董慧就算之前有气,现在见到时宝宁这可怜无助的模样也有些于心不忍。
埋怨地横了青雪一眼,作势要教训她,“就你能说会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也不怕打扰了你父亲休息?”
时青雪嘻嘻一笑,也不怕羞,像小时候那样躲进父亲怀里,还朝董慧吐吐舌,“哼!爹爹那么厉害,才不累呢!他可是特地赶回来给母亲出头的,我说的对不对啊?爹爹!”
时俊和长着一张国字脸,不笑的时候不怒自威,长处于上位又给一人一种无形的压力,但对于自己的小女儿却怎么也摆不出架势。
反而慈爱地摸了摸青雪的头,笑道:“是是是!雪儿那么棒,当然说得对!”
话音一转,他又将目光移向时宝宁,直把人看得心绪不宁、头皮发麻才沉声问:“大娘,方才你妹妹说的可有假话?”
时宝宁摇摇头,“没有,但……”
“那些话你说过吗?”时俊和没给她辩解的机会,又问。时宝宁更加不知所措,想要否认,但在父亲灼灼目光中只能沉默点头。
但她并不甘心这样被时俊和质问,闷声反问:“父亲单凭这几句话就认定是女儿的错了吗?就觉得女儿毫无孝心,没有半点可取之处了吗?”
越说越觉得委屈,晶莹的泪珠也顺着脸颊滑落。
然而时俊和只是极轻地看了她一眼,又笑了,“不,你没有错。”
时宝宁脸上的笑容还没有盛开,听见时俊和缓缓地说:“你怎么会有错?你自小养在你祖母膝下,更亲近祖母怎么算错?”
时宝宁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血色退得一干二净,小嘴张合了好几次都发不出声。
还是董慧于心不忍,主动打圆场,“好了,大家都是一家人,对谁的孝心不是孝心呢!”
她怕时俊和真的恼了时宝宁,又主动提道:“文玉,你还不知道吧!前些时候母亲为宝宁请封了郡主之位。现在宝宁也是个正儿八经的正二品郡主了!她是好孩子,祖母多疼一点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时俊和的脸色这才缓和几分,朝时宝宁点点头,目光中终于带了些许怜惜,“父亲知道你是好的!今天的事你有你自己的考虑,我不怪你。好了,今天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时宝宁点点头,又将目光转向还赖在时俊和怀里的青雪,有些羡慕,又似有惆怅,低声问:“落桐阁与静姝阁离得近,妹妹不一起回去吗?”
“不了,我还没跟爹爹告完状、诉完苦呢!我今晚要跟爹爹娘亲一起睡!”时青雪说得理直气壮,像是真要躲到父母被窝里告小状。
时国公夫妇又好气又好笑,偏偏就是时俊和也狠不下心训斥青雪,只象征性地骂了两句:“你这孩子,都多大人了还想跟父母睡,也不怕羞,看到时候谁敢要你!”
说到这里的时候,时俊和眸光一闪,有些走神,但很快他又恢复平静,没人看出他的异常表象,只听见他淡淡地吩咐:“宝宁,阿炽这次在西北战场受了伤。明日你若是有时间,便去锦华轩看看他吧!”
时宝宁目光一紧,猛地望向时俊和,见对方威严中不掩关切,这才含泪应下。
时青雪等时宝宁走远了,这才再次埋进时俊和的怀里,闷闷地说:“爹爹,我真的好想你啊!”
时俊和突然听到这么一声,再坚硬如铁的心也软了,只好朝董慧揶揄道:“我还以为女儿在你身边养了些时日长大不少,可现在看来反倒比小时候还要稚气了?”
董慧也失笑:“我哪里知道?我还以为我的女儿今年才五岁而不是已经满十五岁了呢!”
这两人哪里知道前世时青雪最痛苦地不是被莫君皓废除,也不是最后的服毒自尽,而是双亲罹难,她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如今机会从来,她更加倍珍惜,不愿错过一分一毫。
时青雪也不怕爹娘笑话自己,反而笑吟吟地冲两人咧嘴,得意地说:“在你们面前,我才不要长大呢!我永远是你们的宝贝女儿呀!”
“还宝贝呢!真不害臊。”时俊和调侃了几句。
三人这才重新围着八仙桌坐下,时俊和正色道:“青雪,你今天虽然救了慧娘,但也确实鲁莽了些。那可是你祖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