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监国,若无太子,从宗室择贤能代之。
毕竟皇座上可以无人,具体琐务自有内阁安排,但总得给大臣们一个象征性的吉祥物,也好安定人心。
太子唐宣德就这么被赶鸭子上架,终于摸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大权,虽然只是暂时的。
只不过,有人欢喜便有人愁,看着兄长手握重权,距离登临大宝只有一步之遥,景泰王心里好像吞了一百只苍蝇,难受得要命。
作为皇次子,并且还是宠妃郑氏的独子,唐宣文从小就出落得优雅俊美,君子六艺无一不通,文韬武略样样不差,比起身形微胖、中人之姿且懦弱无能的兄长,可以说是胜过几倍有余。两兄弟走在一块,不是他自夸,就好比鱼目与珍珠,萤火与明月,孰优孰劣一眼即明。
而且自从他这位兄长当上太子以来,虽汲汲营营扯了一张“仁德宽厚”的虎皮,但言官可是白纸黑字参了他好几本“好色淫逸”,“不恤民生”,“宠信宦佞”……的奏折,可惜每次都被父皇飞快压下,不然这太子早就名声扫地了。
他不过比自己早生几年,既无爱民之心,又无治国之才,终日沉溺歌姬美妾、丝竹管乐之间,凭什么能担太子之位?
该死的,凭什么!
“哗啦啦——”唐宣文单手一扫,将案几上笔墨纸砚通通挥到地上,满布阴翳的脸庞不复往日雍容文雅,眉心一点焦灼任谁都能看个明白。
如果说皇帝昏迷时还看不出什么,那现在二皇子的表现就很明显了。太子监国给了他一种极其强烈的刺激,究竟是正面还是负面的,就让人不得而知了。
而且火上浇油的是,景泰王府的厅堂里,又有幕僚带着消息上来禀报了。
“主子,宫中暗线传来急报!”
“不要吞吞吐吐,有话就赶紧说。”不知为何,二皇子心头有种不妙的预感。
“太子昨日命掌事女官出宫购置了一批白绫,并且命令绣娘必须在三日内赶出合身式样——”
“什么?”唐宣文大惊,连忙从他手中扯过密函,慎之又慎地反复检查了好几遍,眼中异彩连连,“看来我那位皇兄打了个好算盘呀,连寿衣都开始准备了,那父皇的身体必定已是药石无医,奄奄一息……”
甚至有可能……已经进了棺材也说不定。
以己度人,父皇驾崩最大的受益者是谁?毫无疑问,当然是太子。二皇子忍不住设想,如果自己处在太子的位置上,是否也会选择隐瞒所有人这个消息,一切都等坐上龙椅再说?
答案很明显。
只要父皇不在了,太子就永远都是名正言顺的大梁继承人,而自己——也将永远屈膝于这位胆小懦弱的兄长之下……所以他现在怎能不急?
心急如焚的二皇子沉着脸,在书案上飞快地起草了一封信函,然后唤来暗卫:“你尽快把这张拜帖交到鲁将军手上。”
鲁将军,全名鲁冀,是先帝时期的一名悍将,现在年老便担任了负责皇宫外围巡防的“明甲军”的总指挥使,安安稳稳过上了不必刀口舔血、也能享受高官厚禄的生活。
正巧今日,鲁府办了一场赏花会,院子里热闹非凡。
春风荡漾,繁花盛开,每逢这种好时节,京城里的各家女眷都会办一些赏花宴,来消磨无聊的闺中时光,同时走动一下各家关系,套套近乎,指不定哪天就成就了一段儿女姻缘。
这次宴会的发起人是鲁家嫡长女鲁嫦曦,她也是京城有名的贵女之一,作为将门之女,生得明艳张扬,性格也爽朗率真,年幼时与汝阳侯府家的纪蓉并称为“京城双姝”,可惜后来与纪蓉置气,弄了一出“琴棋书画”的比拼,结果被两世为人的纪蓉轻松教训了一番,名声自此一落千丈。
此次设宴,她所邀请的都是年龄相近的小姐妹,并且破天荒地给纪府也递上了一封邀请函,忍着以往的屈辱请这位“宿敌”也一同赴宴。
护送着亲姐赶来鲁府的纪恒一脸懵逼:“阿姐,这鲁什么娥的女人几年前输了的时候,不是还说‘老死不相往来’嘛?怎么现在还请你去赏花?该不会是想报复当年之辱吧……”
纪蓉捋了捋鬓角垂落的发,浅浅一笑:“恒儿多虑了,她这回是要向我示威呢。”
“啊,这话怎么说?”
“她呀,可视我为情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