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身会在空中转出弹簧一般的白色螺旋,大多数时候只有飞行表演才会用到,是紧急状态下才会使用的规避动作。
5度的偏转角也就罢了,但是急速下坠的情况下做滚转无疑是险上加险,剧烈的眩晕不说,还有失速坠毁的危险,即便是鸭翼布局,脱开失速也需要娴熟的飞行技巧才行。
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机动呢?
「滚转?为什么?」连三号也不免提问。
「敌人有防空武器。」一号润了润嗓子,显得有些迟疑。
什么防空武器连热诱弹都无效,只能做机动规避?
「是什么?」
「不要笑,是弓箭。」
坐在造价上亿的战机内,却听到对手是弓箭,而且还不许笑。
多年的训练和纪律让飞行员们终于忍了下来,耳机里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和吞咽口水的声音,这样的沉默反而让战情室的年轻人们哄笑起来。
「刚刚笑的,都给我出去!」陆军中将拍了一下桌子,屋内刷的一下安静下来。
柳真的嘴角丝毫未动,她只是淡淡地抿了口明前龙井,早上的胃和肺被这样的茶香侵彻是极为舒适的,而她却担心接下来的一小时内,四名飞行员会不会被橙色的弓箭穿透。
「三号了解,我们已到达15000,在你们六点。」
「看到了,你们不要加速,我们做一个空翻,2017号请跟随我。」一号说。
「2017号收到。」没有音调的机器声音传来。
30秒后,深空残留三道垂直的白色圆环,圆环下四架三角翼战机两左两右地夹着一架小型银色战机,呈楔形划过深蓝,留下五道白色尾迹。
「指挥中心,猎鹰叫。」一号说。
通过无线电传来的浑厚嗓音,像是用百叶窗过滤了一般。
柳真听到这样的声音后,对蓝色军服的中年男子点头。
空军少将取过助手递来的黑色通讯器,拨了拨天线说,「讲。」
「猎鹰就位,2017就位,代号日出,请下指令。」
「开始。」空军少将对着手中的黑色盒子说,接着还给助手。
「收到,开始俯冲。」
通过正前方的大屏幕,众人见到的不再是碧空和银色战机,而是稀疏云层下的绿灰交杂的城市,密密麻麻的楼顶传递着金光,远远看去就是一个灰色的电路板。
银色的小战机还不具备滚转程序,它用极快的速度直线扎下去,很快缩成纸片大小。苍穹下,从上到下是一条白线和四道螺旋。
通过大屏幕逼真的实时影像,城市被不断顺时针旋转,众人被带入了急速拉伸的眩晕中,这样的感觉仿佛是快要坠落的过山车,地面不断旋转、逼近和扩大,头发似乎要被抓起和绞紧,柳真身后,几名年轻女干员本能地屈起身体,捂着嘴巴闭上眼睛,两腿发软,就差吐出来了。
「10000。」一号沉着的说。
「8000。」一号接着说。
「二号请求脱离……抱歉!头晕得很。」
「二号脱离,一、三、四号继续,6000。」一号继续说。
「滴滴滴滴!」的报警声突然响起。
「不明热能来袭!」
一道橙光覆盖在屏幕上,众人被刺得睁不开眼睛。
「轰隆!」一声,眼前的银色小战机腾空爆炸,纷乱的火焰、银色外壳碎片和零件呼啸而过。
仅存的战斗力只剩下三架J10了,此时表速已过亚音速。
「三号四号,进攻!」一号下令。
「鹰击,发射!」两个年轻飞行员同时喊道。
两枚白色的导弹甩着尾焰向下脱壳刺出,像两根钉子一般直直地砸向大楼。
橙色的闪电直刺长空,两枚导弹被剥成碎片,在空中炸出两道礼花。
「任务继续,高度4000。」一号说。
「一马赫了,再不拉升就晚了!」此时传来四号的呼喊。
急速下坠和滚转的眩晕不说,如果速度再提高,极大的回转半径势必有擦到高楼的风险,更重要的是如此大的扭转,无论是怎么操作机翼都会被拉断。
「三号、四号脱离,一号继续,高度2000。」一号用浑厚的嗓音说。
两架三角翼战机从两侧旋开,在楼群上空留下两道弧形尾迹,像一个巨大的人字。
战情室的屏幕跟随三号移动,转换成了低空下的天际线,高楼像锯齿一般错落地陈列在初阳下。三号迅速昂起前翼、展开襟翼和减速板,白色的气流将战机包裹成一团,一片白雾散去之后,众人看到了正在急速下坠和旋转的一号战机。
「一号,你在干什么?!」三号大喊。
「直线进攻无效,只有继续机动下去。」一号答,他顿了顿接着说,「三号,战果确认就交给你了。」
此时的战情室,大屏幕切换到了一号的座舱视角,一号不再赘述,而是忍着眩晕将视线牢牢锁定在旋转的铁塔,飞行头盔跟随着气流上下晃动。
「滴滴滴滴!」报警声似乎要将耳膜扎破。
一道橙光闪过。
「一号!」三号大喊。
垂直向上的橙色箭矢擦过微微偏转的铁鸟,将垂直尾翼划出一道橙色的灼痕,接着划向深蓝的天际。
高度1000米,三角翼停止了滚转,不顾一切地朝下扎向电视塔。
「鹰击,发射!」
将细细的音锥收在尾部,J-10战机的三角翼下吐出一道火焰。
「轰轰轰轰!」
30层楼的电视台被火焰从上而下地贯穿,像坠地的瓷瓶一样化为火焰和水泥交织的粉末。楼顶的铁塔跟着坍缩为一团焦黑。
日出的一缕金光在三角翼上闪过,显得格外耀眼。
「代号日出,任务完成,请确认。」
战情室内的大屏幕上,一个中年面孔摘下飞行头盔取下氧气罩,朝着镜头笑着敬了个礼,接着被一片白光吞没,屏幕化为雪片。
「许团长!」空军师长猛地站起。
◇
时间是七点,周日的钱唐市在初阳下恢复了生气,街道上的早餐店腾出热气,公交车停在斑马线前等待婴儿车经过,年轻女子在公园里牵着泰迪和金毛犬的男主人谈笑,粉色衣服的孕妇撑着腰站在桥上,看着河边的老人打太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