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杨红珍见这架势不对,连忙赔着笑脸打听:“张公公,出什么事了?”
张瑞哼了一声。杨红珍赶忙把手腕上的镯子褪下来,塞到张瑞的手里,“还请公公指点。”
张瑞这才说道:“咱们殿下从不吃葱姜,晚膳有一道桂圆蒸鸡,葱姜都没去就送到承文殿来了。”
杨红珍微微一怔,赶紧让人去喊阿鱼。
阿鱼过来之后,张瑞对身后两个小黄门使了个眼色,尖声怪调地说:“给我打。”
阿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巴掌抽懵了。她下意识地捂住脸,不知所措地望着杨红珍,“姑姑……”
她捂着脸,那两个小黄门就没有再动手,张瑞用脚踢了踢他们,道:“死人哪?接着打啊。”
于是阿鱼又挨了一巴掌。自离开掖庭,她再没被人这样打过,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哟,还哭了。”张瑞打量着阿鱼,“你别说,这小脸蛋长得还挺标致,打肿了可就不好看了。”
杨红珍心生不忍,低声道:“公公能不能通融通融……”
张瑞扬起声调:“通融?”他一边说,一边招呼那两个小黄门继续打。
杨红珍解下随身的荷包,递给张瑞,道:“还请公公行行好……这丫头今年才十二,扛不住打。”
张瑞掂了掂荷包的分量,终于抬起手,说:“行了,我们走。”
三个人大摇大摆地走了。
杨红珍走到阿鱼跟前,捧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松了一口气:“就是有些红肿,没有刮破皮,待会儿煮个鸡蛋,剥了壳往脸上滚一滚,过几天就能消肿了。”
阿鱼哽咽着说:“让姑姑破费了。”
刚刚杨红珍递出去的荷包沉甸甸的,阿鱼看得清清楚楚。
“说这些客套话做什么?人没事,才是最要紧的。”杨红珍道,“张瑞来这一趟,不就是为了那些银子?”
“那银子……我一定想法子还给姑姑。”阿鱼抹了把眼泪,“姑姑,我犯了什么错?”
“呈给太子殿下的桂圆蒸鸡没有去葱姜。”杨红珍叹了口气,“这虽是小事,但放到主子身上便是大事,以后多注意着点,别再出这种差错了。”
阿鱼低着头,“嗯”了一声。
***
晚上,胡秀衣听说了阿鱼被打的缘由,立马到阿鱼跟前,怯生生地赔罪认错:“阿鱼姐姐,都是我不好……”
阿鱼正拿着鸡蛋滚脸,脸上火辣辣的疼。她道:“确实是你不好。”
胡秀衣没接话,眼圈微微红了,眼泪嘀嗒嘀嗒地落在地上。
阿鱼见她哭得比自己还伤心,反倒不知道怎么说她了。
阿鱼接着说:“这事儿也怪我自己。”
她怪自己没有全程盯着那道桂圆蒸鸡。她刚进司膳房的时候,杨红珍就和她说过,宫里的吃食容易被人动手脚,所以要格外当心,任何时候都不要假手于人。
她对胡秀衣道:“我要睡了,你也回去歇下吧。”
胡秀衣泫泫然地走了。
阿鱼躺下,盖好被子,心里把太子骂了一万遍。
不就是放了葱姜吗!至于让下人过来掌嘴吗!他根本不是什么好脾气的神仙人物!他是大恶魔!
阿鱼再见到谢怀璟的时候,头一句话便是:“太子殿下真讨厌。”
谢怀璟:“……怎么了?”
这时候阿鱼脸上的红肿已经消了,但她仍然觉得脸颊隐隐作痛,“他让人打我!”
谢怀璟一愣:“有这等事?”
“就前几天,我做了一道桂圆蒸鸡,没有把葱姜去了,他就让一个叫张瑞的公公带人来打我,还是掌嘴。”阿鱼一想到杨红珍低声下气地恳求张瑞的模样,心里便是一阵愧疚,“后来杨姑姑使了不少银子,张公公才收了手。”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脸,“你要是早几天来找我,我这脸都肿得没法儿见人。”
桂圆蒸鸡……谢怀璟隐约有了点印象。他确实不喜欢吃葱姜,但那天他见汤碗里有葱段和姜片也没在意,只是让布菜的宫女顺手把葱姜挑出来了而已,根本没让张瑞带人来司膳房。
所以张瑞是借着这个由头,借着太子的名义,来司膳房耍威风,顺便捞一笔银子。
谢怀璟的面色一寒。
阿鱼说:“你骗我!太子殿下一点都不温厚善良,反倒心狠手辣、斤斤计较。”她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声嘟囔着,“他心肠这样坏,肯定长了一副罗刹面孔。”
谢怀璟:“……”
张瑞是吧?他记住了!
谢怀璟回到承文殿后,便让人把张瑞叫来。张瑞还以为是什么好事,喜颠颠地过来了,才行过礼,就听谢怀璟质问道:“听说你前几日,去了一趟司膳房?”
张瑞便知东窗事发。他也知道,借东宫的名头耍威风、贪银子是极重的罪过,于是慌慌忙忙地跪下,拼命为自己开脱:“殿下,司膳房那些人故意怠慢您,明知道您不吃葱姜,还把葱姜留在汤里……奴才就是想替您教训教训……”
张瑞越说声音越低。
谢怀璟走到他跟前,问道:“那天你是哪只手打的人?”
太子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张瑞吓得一哆嗦,连忙把自己摘出去:“不是奴才打的,都是赵天和孙玄动手的……”
谢怀璟吩咐道:“这三个人,都入罪籍,送去掖庭。”
张瑞整个人都瘫软了。
几个宫人上前拖着他走,谢怀璟忽然说了一句:“慢着。”
张瑞的眼中闪着希冀的光:“殿下……”
谢怀璟道:“先打一顿,再送去掖庭——掌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