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种。
看程平还端茶倒水,一会儿问“老师对本地风味还吃得惯?”一会儿又问“老师觉得馆驿潮湿吗,要不要加一条羊皮褥子?”周望川道:“你还想怎么着?”
程平嘿嘿一笑,把先时自己许给世家大族的那些空头支票招了出来。既然朝廷的黜陟使来了,能不能兑现一部分?比如开个座谈会、给个表彰什么的?
周望川作为邓党一员,对士族感情复杂。之前看程平与本地士族打得火热,心里不无疑虑,此时听她细说其中交易,才放下心来,当下笑道:“陆相也算你的座主,你怎地光磨着我?这事他出面最合适。”
程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轻声道:“座主怎比老师亲近?”
周望川想起当年自己在齐州谢师宴上收程平为徒时说的话,“纵便阿平及第了,你也只是他的座主,总不及我这老师亲近。”顿时一口老血卡在喉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被老师赶出来,程平收敛了嬉笑神色,琢磨琢磨措辞,去主院。
求老师与士族周旋这事本也是半真半假,更多的是起个“告知”的意义。不论是身份还是政治立场,这事都是陆相更合适。适才又打听清楚了黜陟使行程,程平知道,必须得抓紧了。
陆允明刚接见了两个回来复命的官员,之前米粮分几路运往各州府,免赋税的旨意、安置流民的方策、以工代赈的文书等都一并下发,这两个就是负责其中一路的。
陆允明详细问了那几个州府的情况,便让他们下去休息。
程平便是这时候撞进来的。
听说程县令求见,陆允明道:“让他进来。”
昨天,程平走了,陆允明想一想,觉得自己很没道理。做主官的当然要护着下属,自己这……怎么倒跟小儿女似的,太无稽!陆允明把原因归结为最近太忙乱,故而心浮气躁,不免一顿自省。今日见程平便心气平和得多了。
程平便趁机说起请陆允明出面安抚本地士族,旌表有功之家的来意。
本以为要费些口舌,没想到陆允明一口答应。程平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陆允明抿抿嘴。
程平赶忙赔笑。
陆允明哼笑,跟这么个小子,真不能生气。
说完公事,陆允明问起江南的风土人情,程平捡着自己知道的说了。
其实也没问什么特别的,陆允明又问的有一搭没一搭,让程平产生一种似乎前世与闺蜜在QQ上聊天的错觉——聊什么不重要,关键是陪伴。
程平让自己的联想激起一胳膊的鸡皮疙瘩,还陪伴……你可省省吧,最近真是越发膨胀了。
“想什么呢?”陆允明斜倚着凭几随口问。
程平回过神儿,随口道:“适才在想杜工部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这样的秋风秋雨,真是让人愁苦。”
明显就是胡扯,忧国忧民能有那般丰富活泼的神色?陆允明真想弹她个榧子,然而却只笑笑,与她一起透过打开的窗户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