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情达理,不予计较,旁人的闲话议论哪里又会少呢?况且,许道萍与谢淑妃素不相识,哪里就想要见她了?
七娘哪知她的顾虑,此番进宫,终于有个姐妹相陪,她自然是欢喜的。
“那料子做件褙子,许姐姐穿,是顶好看的。”七娘诚恳地说道,觉得颇是可惜。
七娘为何说这话?许道萍一怔。虽说她爱穿这颜色,可进宫终究是非同小可的事,其间道理,难道七娘不懂?
若是如此,未免太天真了些。若非如此,莫不是怕自己抢了她的风头?
也是了,她们这样的小娘子,不是最爱出风头么?
许道萍只笑笑:
“日后家常穿,也是一样的。”
七娘思索半刻,只道:
“许姐姐不穿,那我穿了?我也爱这料子呢!”
许道萍一惊,她要穿?不是怕抢了她的风头,而是她想要穿?原是自己小人之心了,真是不该。
只是七娘惯穿艳色衣裙的。许道萍记得才至谢府时,就见她穿过一条十二破月华裙,流光溢彩,颇是华美。
“你爱这料子?”许道萍又问了一句。
七娘点点头:
“从前我也不爱的。只是那日酿哥哥说,腹有诗书气自华。我想,穿艳色衣裙与清素衣裙是一样的。”
七娘觉得,亲近之人不会因你穿清素服饰便疏远;而疏远之人,也并不会因你着艳色衣饰而多亲近几分。
到底还是七娘年幼,世间的事,哪是这样容易分辨的?
“况且,”七娘又道,有些羞涩的愉快,“酿哥哥说,这个颜色很好。”
酿哥哥……又是酿哥哥……
许道萍漫不经心地笑笑。果然,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大道理,也不过是七娘的搪塞遮掩。那个酿哥哥,才是她心心念念的。
许道萍看了看七娘,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意识中。
“那你酿哥哥,”许道萍试探着问,“知道你这般听话,定是很开心的。”
七娘忽叹了口气,又摇摇头:
“近日我少见他的,既见着,他又总心不在焉。想是时时挂心春闱?”
“许是吧。”许道萍安抚道,“十年寒窗,可不就为着此时么?”
七娘讪讪地点头,撅着嘴道:
“二哥也叫我近日别去烦酿哥哥。左右要进宫去,确是烦不到他了。”
许道萍笑了笑,又递了盏新茶给她:
“吃茶吧!”
七娘饮了一口,转而又笑了,似乎是自语:
“不过,时日长呢!”
许道萍一怔,何为“时日长呢”?她也不问,装作不闻,又问了七娘一些有关谢淑妃的事,也并非是着意打听,回头到宫里,总不失礼莽撞也就是了。
听七娘言语,她的二姐姐是世间最好的姐姐,有什么好处也先想着姊妹们。
许道萍心中一笑,这个“姊妹们”大抵只是七娘与朱凤英之流。至于谢菱那样的姊妹,连入宫也不让的,又何谈情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