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酿摇摇头,上前抱拳道:
“多谢你们今日来。只是,我眼下还有些事。不如你们先回太学,夜里我请你们吃酒?”
郭郎君只笑道:
“你要早说请吃酒,我们也不赖在这里了!”
众人这才准备着散了,一时还不忘回头打趣:
“你和祁莨是好兄弟,咱们都是酒肉交。酒吃不够,回头还来闹的!”
陈酿只笑着摇头。
这群同窗,当真是什么玩笑也敢开!
见他们去了,七娘遂上前想陈酿嗔道:
“早该走了!每回尽拿我取笑!”
“你呀!”陈酿扶额,“再这般淘气下去,如何是好?”
七娘一脸不服:
“酿哥哥说无妨的。”
“好,无妨。”他笑道。
渡口垂柳青青,春风暖软,二人并肩而行,只缓缓踱步。
七娘面含浅笑,也不看他,但她知道他在,这就够了。
她忽停下脚步,轻轻闭上眼,又深吸一口气。
“好香。”她喃喃道。
陈酿转头看她,只见她微扬起面颊,眉梢眼角,尽是情态。
初初长成的她,再不是从前那个不知世事的七娘子。
陈酿低头感慨,算来,七娘已及笄了。
他举目四顾,此处并无落花痕迹,又哪来“好香”一说。
他只道:
“可是昨夜,有人扫除花径,蓼蓼闻着落花残香?”
七娘摇摇头,依旧不曾睁眼。
她道:
“酿哥哥,你闭上眼,细细嗅来。”
陈酿笑了笑,这是第一回,他听她的。
他随她闭眼,缓缓吸气,这才觉出此香的妙处来。
原是,柳叶之香。
夜里回到太学,陈酿免不得请众人吃一回酒。
太学生相聚,从来只为风雅。吃过酒,必有诗文,方才不负。
那夜,陈酿也不作长篇大论,只成了首清新绝句。
其诗有云:
半度青春半度风,
拂低碧色汴梁东。
飞红渡口曾谁住,
识得清清柳气中。
暮春时节,来的快,去的也快,转眼已是夏日。
丫头们多在院子里捕蝉。天气越发大了,蝉鸣直吵得人睡不安稳。
七娘托腮立在窗前,看她们捕蝉,也颇觉有趣。
这般时节,丫头们多换上轻薄衫子。
她们人生的好,衣裙又鲜亮,行动之间,盈盈婉转,只怕将蝉儿迷醉了去。
丫头们一面捕蝉,一面说笑,七娘喜欢看这样的景。
她转头朝琳琅道:
“你去拿个网子来,我亦有些想捕蝉玩呢!”
琳琅摇摇头:
“快别去了!前日捕蝉,险些绊着,可不是被陈先生撞个正着么?”
七娘忆起那日,只道不巧。
好不容易玩乐一阵,又被酿哥哥撞见狼狈样子。
她有些讪讪,转而又道:
“对了,前日朱二表姐大婚,那场面可太热闹了!我想着与她说句话,愣是没说上。”
琳琅笑了笑:
“成日的拌嘴,那会子又想着说话了!”
七娘只道:
“她如今做了郓王妃,大小事务,可有着忙呢!此时,只怕也顾不得我。”
琳琅知她闺中无聊,遂劝道:
“郓王府前日不是送来帖子么?说王妃设宴,到那时,岂不又能见了?”
七娘忽来了精神:
“是了!我倒忘了。前日遇着酿哥哥,他也去的。”
说罢,七娘又拉着琳琅挑起衣裙首饰来。
琳琅只浅头笑笑。
这个七娘子,真是让人摸不着,猜不到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