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陈酿倒不似朱婆婆那等生气发火,态度却是决然,只还保持着那等俊逸风度。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只道:
“这位嫂子,请吧!”
还不待齐嫂子言语,小小的柴门便蓦地掩上。只余齐嫂子愣在那处,进退两难。
进得屋中,朱婆婆依旧火气未消,只道:
“这世道,都是些什么人!”
“您老人家消消气。”陈酿扶她坐下,一面笑着安抚,“拜高踩低之人,又同她计较什么?没来由的气坏了身子,我又怎生交代?”
“哼!”朱婆婆嗔道,“要我说,如今这些小娘子们,也太不像话了!上回我听说,流民成灾之时,还有人做了树皮羹来卖!真是没良心!偏偏那些小娘子们趋之若鹜!”
陈酿笑道:
“后来不也没了么?”
朱婆婆摇摇头,因想起什么,遂问:
“说来,你那女学生,倒与众不同!”
提及七娘,陈酿忽噗嗤笑出声来。
他轩眉点头道:
“确是与众不同!”
翻围墙、扮男装、入太学、结儒士,寻常小娘子岂能干出这些事?
朱婆婆看了陈酿两眼,暗自笑了笑,又道:
“也不知外头那小娘子什么来路?若是你那女学生,定不会如此轻狂!”
陈酿只道:
“蓼蓼自有赤子之心,断非那等势利之人。”
朱婆婆点点头,笑道:
“何时也带她来见见我?上回那篇《老顽固论》,也太奇绝了,笑得我觉也睡不着!”
陈酿亦笑起来,道:
“您忘了?学生此番本是来看她,明日带她来拜访,如何?”
朱婆婆看上去很是满意,又故作威胁道:
“可不许赖掉!”
陈酿又觉好笑,又觉无奈,遂直直点头道:
“师母放心。”
而齐嫂子这头,差事办砸了,只得扭扭捏捏地回去。
近着她们,齐嫂子方低声唤着阿珠,示意她过去:
“珠娘子,珠娘子!”
阿珠抬头看她一眼,心不在焉地只道:
“嫂子有甚么话,直说便是,难不成,我还瞒着小娘子么?”
齐嫂子一时吃瘪。她紧张地双手冒汗,又朝围裳上搓了搓,遂将适才的事,一字不落地回了,只是不提陈酿.
若真是谢小娘子的先生,岂不又得罪一人?
七娘闻着,很是不悦。这个齐嫂子,看着是个热心热肠的,怎的还学会狐假虎威,奚落起那位婆婆来?
琳琅看了看七娘,又向齐嫂子斥道:
“嫂子也太没分寸了。如今是咱们求人家,你不客客气气的也就罢了!偏端的一副架子,也不怨人家赶你了!”
齐嫂子只得赔笑:
“琳琅娘子说的是。”
阿珠摇着扇儿,摇头道:
“本来人家相邀,也是极好的事,如今怎生是好?”
只见七娘低下头,兀自思索了半晌,
她方道:
“罢了!咱们也别怪齐嫂子,她不过是一番好心。至于那茅舍中的朱婆婆,咱们少不得要一番赔礼的,也别叫她误会了去。”
七娘四下看看,又道:
“既是归隐之人,金银便太俗了。我且亲自煮一壶茶,过会子拿去与她赔礼。”
齐嫂子当即惊得下巴也快掉了。不过一介山野老妇,也值得谢小娘子亲自赔礼?
她从前只当高门大户的小娘子锦衣玉食,颇难伺候。至于这等闺阁教养,知礼明理,她又哪里晓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