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梳得一丝不苟,双手虽皱纹满布,倒不了些儿茧。一身气度,总不似寻常村妇。
朱婆婆品茶之时,七娘特意看了。纵然不是大家,也当是位极有造诣的行家。
与孙夫子,似乎很是相配。
“师婆婆,”七娘忽卖乖唤道,“吃过这盏茶,便不许生蓼蓼的气了!”
朱婆婆笑嗔道:
“你这般煮茶,也算是暴殄天物了!”
七娘一愣,低下头去,这是奚落她茶技不佳了。
“要罚!”朱婆婆道,态度自是斩钉截铁。
七娘忽猛抬起头。酿哥哥不是说她不生气了么?怎的还是要罚?难不成,是为孙夫子“报仇”来?
七娘霎时没了早间游山泉的兴致。
她只噘嘴道:
“母亲那里的书,还不曾抄完,如今又来了师婆婆的!是抄《女戒》,还是四书呢?”
朱婆婆忽哈哈大笑起来。
她脸上本就皱纹满布,这一笑,更是一脸的褶子。
只听她道:
“谁与你说要抄书的?”
七娘霎时一惊,抬起一双黑亮眸子,不解地望着朱婆婆。
在她看来,受罚便等同于抄书。否则,又罚什么来?
朱婆婆摇摇头,方笑道:
“你不是讨小菜来的么?院子里种了那么些菜,要吃,便自己做去!我日日下厨,倒也乏了,去吧去吧!”
做菜!
七娘自打出生,连厨房亦不曾进过,又怎的做菜?
不过……
七娘心下打起小算盘。细细想来,不过是柴米油盐,按部就班,总是比抄几十遍书强些。
她再不犹豫,做出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只道:
“师婆婆放心,过会子,您就等着吃现成吧!”
朱婆婆憋笑着点点头。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娘子,究竟哪来的自信?
她又杵上拐,往内室看书去,此处只由得七娘折腾。
见着朱婆婆进屋,陈酿方向七娘笑道:
“答应得这般爽快,你会烹饪?”
七娘却也不避忌陈酿,只坦然地摇摇头。
她又道:
“我自不会,可酿哥哥总能教的!”
七娘仰面直视他。方才因着朱婆婆,她还带了半分怂,此时早已没了。七娘只作出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倒也是一番问心无愧。
陈酿笑起来,又有些无奈:
“谁与你说,我会烹饪的?”
七娘却一脸认真:
“酿哥哥什么都会!”
陈酿闻言,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苦笑扶额。什么都会?那不成神仙了!
他朝七娘眉间轻敲一下,却笑道:
“好!什么都会!”
七娘忙护住眉头,又吐了吐舌头,遂问:
“那咱们此时作甚?”
这倒将陈酿难住了。他一个大男人,对厨房之事又哪里知晓?
从前在家中,皆是他大嫂子做饭。而后往汴京应考,路上就着旅舍小馆,也只胡乱敷衍些。接着到了谢府,自有专供的厨子。如今太学之中,与同窗们同吃同睡,亦不需自己下厨。
他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便是平日里最麻烦的功课,也不至这般!
陈酿无奈叹了口气,遂向七娘道:
“咱们先去院子里瞧一瞧吧!”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总要看看有些什么,方才好“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