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
她紧紧拽着被子,轻垂下眼眸,只觉没脸见人。
默了半晌,只听七娘向大夫道:
“老先生,我想去见我酿哥哥。”
大夫一愣,直直摆手:
“不可不可!你们这是闹哪一出啊?他一醒来,便要见你;你一醒来,又要见他!这不瞎折腾么?”
“况且,”大夫接着道,“他不才走么?有甚么事,明日再说也就是了,哪就这般要紧了?”
一旁的侍女见七娘犟着,亦附和道:
“小娘子,大夫所言不错。陈先生守了小娘子一整日,不就是盼着小娘子身子渐好么?眼下更深露重的,再一折腾,岂非辜负了陈先生?”
听她说罢,七娘无奈,只得点了点头。
左右,陈酿还带着伤。他熬了那么些时候,纵然七娘心下着急,也总要缓些时候,让他歇上一歇。
七娘的打算遂就此作罢。她吃过参汤,一时睡不着,只向侍女们打听起昏厥时候的事来。
侍女们自然知无不言。将史雄与李夷春如何相救,陈酿如何受伤,又如何守着七娘,说了个一清二楚。
尤其陈酿与七娘解释的话,来来回回不停地说,侍女们也都能背个八九不离十。
七娘叹了口气,这才明白其中原委。果是自己冤了他!
她心中一番盘算,忽深吸一口气,只道:
“也罢!错冤了人,便要赔罪。明日一早,我与酿哥哥负荆请罪去!”
话音刚落,只见七娘棉被一掩,直直睡倒了下去。
明日既要去见他,此刻便应好生歇下,沉沉睡上一觉。明早养好身子,不要教他担心才是。
侍女们见七娘性子灵巧,只笑了笑,一人遂端着她吃过的药碗出门。
刚至门边,只见窗外一方黑影,似乎正朝屋中瞧。
那侍女猛然一惊,险些摔了药碗。
她屏住呼吸,大着胆细瞧了一眼,竟是陈酿!
那侍女惊得目瞪口呆,正欲开口问询,陈酿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只见陈酿倚坐在滑竿之上,面带微笑。白日的担心神色,已唤作眼下的安宁。
侍女朝屋中看了一眼,遂趋步至陈酿身旁,低声道:
“先生未走?”
陈酿怕惊着七娘,又做了一回噤声手势。
他用气声道:
“这就走了,还烦你好生照料她。对了,见着我的事,别同她讲。”
那侍女愣愣地点了点头,目送陈酿的滑竿离开,一时还还不过神。
这个陈先生,分明是放心不下才守在窗外,适才为何又佯装要走?
她一时想不明白,只微微耸肩,摇了摇头。
次日清晨,七娘早早便起身了。她兀自梳洗一番,穿上布衣棉袍,只作素面清爽的打扮。
七娘想好了,今日头一件事,便是与陈酿冰释前嫌。这第二件,便是去拜见史雄夫妇,亲自表达感激之情。
她遂唤了笔墨来。与陈酿赔罪不同于旁人,他是个读书人,文章辞赋皆是一流。七娘既为他的学生,自然要负“文”请罪了!
她正待动笔,却听屋外传来高声大笑。
“小娘子醒了么?怎昨夜不来说?本娘娘真是忧心死了!”
来人原是李夷春。
她刚进屋,却又低声自语:
“呸!怎的又说‘死’?这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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