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我既出马,这村里哪有寻不到之人?”
七娘卖乖地行上前,递上一碗清水,笑道:
“爷爷吃口水先。你且坐下,与我和哥哥细细道来。”
老汉见七娘乖巧,很是受用。
这个小郎君,娘里娘气的,还带着娘子家的弱态。若是自家儿子,早被他打断腿了!
偏偏他说起话来,又教人生不起气!还一味乐呵呵的。
老汉接过水,又兀自坐下,笑道:
“谢过小兄弟了!”
他又看向一旁含笑的陈酿,接着道:
“你们要寻的小娘子还真不远!就住在后头老张婆子家中。老张婆子也是个厚道人,既留了她们,便拒了些男客。逃难人中,也还算体面。”
陈酿与七娘双双点头,还不曾言语,却见这户的老婆子瞥了老汉一眼,酸道:
“张婆子向来厚道得很!这般世道,前日还与你送菜来,也不知为何!”
“你这是什么话?”老汉一时面露尴尬,又看了看陈酿与七娘,只低声道,“叫人家读书人笑话!”
“哟!你跟她眉来眼去了几十年,还怕笑话了!”老婆子只不依。
老汉忙扯了她去一边,又是好言相劝,又是发誓保证,哪里还有方才的得意?
七娘与陈酿直是憋笑。不想,这小小农舍之中,也有那剪不断理还乱的脂粉事!
老汉面子上自有些挂不住,只不时朝陈酿他们这边看。
不过为着几个铜板,替他们打听周旋,如今还被小辈嘲笑一番!这老婆子也不知哪根筋不对,平日里闹也便罢了!偏在外人跟前!
老汉很是懊恼,只拥着他老婆便往避人之处去。便是再怂,总不能教两个毛头小子看轻!
见老汉去了,七娘再憋不住,竟不自主地笑出了声。
见着七娘模样,陈酿一面憋笑,一面又微微蹙了蹙眉。
他抬起手指,朝她额头轻瞧一记,只故作训斥道:
“小小年纪,你又笑什么!”
七娘忙高举双手,猛护住眉心,一时只噘嘴看着陈酿。
二人四目相对,默了半晌,皆兀自憋笑。不到一刻,二人终是忍不得,齐齐笑了出来。
陈酿朝内室看了一眼,拉着七娘,便快步向门外去。
七娘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一面笑问:
“酿哥哥走什么?”
陈酿摇头笑道:
“不快些出来,等着人家骂咱们么?”
闻着这话,七娘又掩面笑了笑。
眼下正当春日时节,柴扉前一株硕大桃花开得极好。七娘的笑靥与花映衬,花影人影皆娇恰无方,正应了那句人面桃花相映红。
这般的景,已许久不曾见了。那似乎,已成了很远很远的事。
陈酿静静看着她,一时有些晃神。
春风暖软,忽一片花落,惊得他猛然一怔,这才回过神来。
陈酿缓了缓心神,方道:
“蓼蓼,咱们寻邓家母女去吧!”
他才说罢,便带着七娘,延一条小道行去。
没行几步,却是七娘拦住了他。
她轻笑一声,指着相反的方向,只道:
“酿哥哥,行错了。是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