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酿一时愣住,霎时不知作何反应。
从前七娘也有任性之时,比之更甚的,更不讲理的,亦不在话下。
只是,自汴京城破,她一路与陈酿相伴,也知他的不易。便是心中再忍不得,再嫌这嫌那,也只埋在心里,不曾任性胡闹。
岂知她此时见了状元楼,却又作出这等模样?纵使要为陈酿日后科举搏个好意头,也总不该如此钻牛角尖!
陈酿遂上前拉起她的手腕,只好言劝道:
“蓼蓼,住下便中状元,这不过是商户的说辞。那样多的住客,可见人人都中状元了?”
七娘依旧站如松,丝毫也不动,只道:
“酿哥哥与他们不同!你是有状元之才的!”
陈酿行至她面前,低头看着她,又道:
“可那不与住店相关!我知你一心为我,可咱们的盘缠着实不多了,这两日还需尽快再凑些。至于状元楼,你若愿住,日后咱们再来一回也就是了。”
若在往日,话及此处,陈酿说得有情有理,便是七娘再是不愿,也只得依了。
偏偏此番,她只不依不饶地立着,重复着方才的话:
“我就要住状元楼!”
陈酿见劝将不动,一时有些气恼,只道:
“蓼蓼,你再这般,我可要生气了!”
闻得此语,七娘方才抬眼看了看他。
她心中觉着好笑,生气?莫说发火恼怒,陈酿连半句重话亦不曾同她说过,又哪里会生气来?
七娘吃准了他的脾气,依旧不由陈酿拉扯。
她轻哼一声,直往牌楼里行去。
“祁郎!”陈酿喝了一声,见她不理自己,又喝道,“谢蓼!”
七娘仍然不为所动。
陈酿三两步追上前去,一把握上她的手腕,言语中有些薄怒:
“谢蓼!你今日莫名其妙地闹什么?”
七娘一面往里走,一面不服道:
“我哪里闹了?好不容易到了应天府,没有身后的战火,没有遍野的饿殍。为何我们还要住那些地方?酿哥哥,我不想,我受不了!你究竟明不明白?”
陈酿心头直窝火。还只道连日以来,她总算懂事了许多,是个大孩子了。
不想,刚至应天府,七娘任性骄矜的本性,却又暴露了出来!
陈酿一个跨步,只堵在她面前,正色道:
“你再不听话,我可动粗了!”
七娘一怔,猛地顿住脚步。她抬眼望向陈酿,眼圈霎时红了。泪珠滚滚,止不住地盈盈而落,显得委屈又可怜。
她瞪着陈酿,似是质问:
“你说过‘无妨’的!”
又是这个“无妨”!
陈酿无奈摇摇头,见她这副模样,方才的气恼忽地退却,心也软了半分。
“抱歉,”他道,“我不该吓你。只是,我们眼下的境况,你也不是不知。今日住了这状元楼,又拿什么回扬州呢?”
七娘本不想理他,见他言语,还是忍不住回了话,只道:
“我只知船到桥头自然直。况且,应天府犹如第二个汴京城,赚钱的法子遍地都是,盘缠慢慢赚也就是了!”
她这话说得来势汹汹,倒逼得陈酿不由得苦笑。
赚钱的法子,说得倒轻巧!此处人生地不熟的,又逢战乱之际,岂是那样容易的?
此前陈酿与她轻松说来,不过是为了宽她的心。这会子,倒成了她的说辞。
可见,有的事,是不能随意胡说的!谁知什么时候,便给自己备了个坑呢!
陈酿遂苦笑着打趣道:
“莫不是,你已有赚钱的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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