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罢,她便兀自回房,留招娣一人莫名其妙地站着。
正此时,陈酬推着韩氏往院中来。
韩氏一脸气急败坏,陈酬的脸色亦不大好。
招娣一眼也不敢多看,连忙跑着躲开了。
见韩氏那样子,招娣才不愿当现成的出气筒呢!
方至院中,韩氏肩头一抖,打下陈酬双手来。
她回头瞪道:
“怎么,你也帮着她?”
陈酬蹙眉道:
“你说说你,这么大的人了,和孩子置什么气?便是有气要撒,外边都是客人呢!”
韩氏一声冷笑:
“她是高高在上的小娘子,我就是人人可欺的野丫头!”
“越说越过了啊!”陈酬斥道,“二弟临走时怎说的?给你留钱没留?”
他叹一口气:
“纵使日后你不愿她做二弟正妻,也犯不着这般作践!我看待二弟回来,你怎生交代!”
提起陈酿,韩氏更是来了火气。
她高声道:
“你还提二弟?我就怕你不提呢!”
说罢,韩氏又叉着腰,三两步行至七娘窗前。
她朝里边高声道:
“二弟才走几日?她便和男人不清不楚的!”
陈酬忙上前推她一把:
“胡说什么呢!”
韩氏踉跄一步,瞪了陈酬一眼,又道:
“说错了么?与人家小郎君面也见了,手也拉了,还装什么世家的体面矜持?”
陈酬想起王绍玉,兀自撇了撇嘴。
似乎,还真像那么回事!
韩氏的话阴阳怪气,含沙射影。七娘只坐在案前堵着耳朵。
韩氏见里面没甚么动静,得意笑了笑。
临走时又高声扬言:
“等我告诉二弟去,有她好受的!”
…………………………
绍玉离开陈家酒肆,却并未回王府。
他只在街上游荡,漫无目的,浑浑噩噩。
真是她么?
可为何不认呢?
又或者,那根本不是她!
荆钗布裙,怎会是七娘呢?
可他王绍玉是不会认错的!
她的身姿气韵,就连紧张时勾小手指的动作,皆与七娘无二。
这些,都是旁人学不来的。
亦是旁人不会注意的。
她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绍玉。
他说过,记住了,便不会忘了。
即使她化烟化灰,绍玉易能一眼认出。
可越发确定,他就越发失魂。
七娘怎能不认他呢?
正行着,忽一个踉跄,绍玉猛地抬头。
原是撞上了疾跑的秦棣。
秦棣亦踉跄几步,手上的点心撒了一地。
“是三郎啊!好巧。”他惊道。
绍玉这才回神:
“怎这样急?”
秦棣看着点心的“尸身”,无奈笑了笑:
“妹妹要吃沁芳斋的点心,央我出来买。这是怕凉了!”
果然又是他妹妹!
绍玉方摇头道:
“这会子回去,又要不理你了吧?”
秦棣耸耸肩:
“只得死皮赖脸地哄了。一日不行两日,两日不行三日,不信她不心软!”
绍玉一个激灵,又将秦棣的话回味一番。
死皮赖脸地缠,日复一日,不信七娘不认!
绍玉一时豁然开朗,忽仰天大笑。秦棣猛吓了一跳。
只见绍玉一面倒着走,一面抱拳道:
“阿棣,一语惊醒梦中人啊!多谢多谢!”
秦棣一愣,自己说什么了?
他摇摇头,也不再去想,遂倒转回去买点心。
绍玉回到王府,一手托腮,一手转着毛笔。满腹的鬼心思,这会子蹭蹭往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