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玉闯祸了。
王尚书幼子在酒肆与人大肆口角,还以武力威胁。
“仗势欺人”四字,已足够弹劾一位复职不久的官员了。
况且,还是为着女人!
屋中又一片死寂。
众人虽不言语,却早将忧心写在脸上。
可唯独谢蕖,强压着心中的激动,眼眶直要憋出泪来。
能让绍玉如此失控的,除了七娘,没有别人!
是她的妹妹回来了么?
真是她的妹妹么?
谢蕖只紧紧抓着王绍言的手臂,生怕自己激动得叫出声。
“大人,三郎君回来了。”
侍从的传话给这片死寂划了一道口子。
这是个伤痕。
他回来了,也带来了七娘的消息。
谢家人的消息!
绍玉知道,早晚有这一日。
不想,竟这般快。
他直直跪在堂上,四周充斥着担忧与无奈的目光。
而绍玉反倒心如止水。
王大人一抬手,将那叠笺纸猛砸在绍玉脸上。
“王绍玉,”他声音依旧深沉,深沉得可怕,“你见不得家里好是不是?”
“老爷!”王夫人下意识地劝。
“你闭嘴!”王大人道,“慈母多败儿!”
王绍宣与仪平宗姬对视一眼,到底是自己的亲幼弟,没有不心疼的。
他行上前去,踹了绍玉一脚,一面使眼色:
“还不认错!”
绍玉不语。
何错可认呢?
聚众闹事?亦或是,私自见了七娘?
见了谢家人!
王绍言见三弟一副倔脾气,心下自有些窝火。
眼下的境况,谢蕖难免被迁怒。
他亦行上前去,补了一脚,斥道:
“臭小子,快认错!”
说一句,父亲,我错了么?
绍玉心下冷笑。
谁信呢?
王夫人看着着急,怨道:
“你平日里也不是不稳重的人,怎的在那种地方闹事?纵是为了……”
她顿了顿,试探着看王大人一眼,又道:
“总是该顾及分寸,私下了事也就是了!”
绍玉依旧不语。
王大人冷哼一声:
“我看他就是故意!”
众人一惊,怎能是故意呢?
看来王大人是气急败坏了。
不过……
半刻不到,众人方反应过来。
他就是故意!
故意将事情闹大,传得满城风雨。
他要让扬州城人尽皆知,王家的故交之女还活着,王家有亲戚还活着。
如此,王家不得不将她迎回。
体面地迎回!
众人吃惊地审视着绍玉。
这孩子,从何时起,竟也学会耍心眼,玩手段了?
事已至此,谢蕖再忍不住。
她三两步上前,跪在绍玉身边,眼泪簌簌而落,见之可怜。
她带着哭腔道:
“求父亲母亲,接七娘回家。”
此话既出,那些眼神似一道道刀子,直往她身上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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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回到陈家酒肆,认真思索起绍玉的话来。
她一面整理文稿,一面看一眼案头的拜帖。
那些都是午后送来的,已堆积如山!
七娘忽一声自嘲的笑。
如今,什么泼皮无赖的拜帖,也能送到她面前了!
当她是什么?
任人取乐么?
门外是韩氏的咒骂嘲讽,已越发不堪入耳。
可是酿哥哥,你何时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