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呢?
御医便是天下最好的医者,他们都没办法,又哪里能治?
“我对不住你。”谢蕖忽低声道。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谢蕖身为正妻,无法生育,自然成了她心中过不去的坎。
“这不是你的错。”王绍言正色道。
若非护你妹妹,何至于以身犯险呢?
谢蕖勉强笑笑:
“母亲不信我吧?”
若非如此,王夫人怎会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大抵是失望透顶吧!
拿王家的子嗣儿戏,确非贤妇行径。
从此,谢蕖在王夫人跟前便再抬不起头。
“不会的,”王绍言安抚,“母亲只是太累了。”
谢蕖垂眸:
“连绍言你,也不定信的吧?”
他确是不该信自己。
王绍言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我信!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信你。”
“你知道,”他顿了顿,“我总是信你的。”
“那你听不听我?”谢蕖忽凝视着他。
王绍言一愣。
她的神情似乎太过郑重。
“蕖娘,”他道,“你,你且说来。”
她反手握上他的手臂,沉住气息,只道:
“两件事。”
王绍言应了声。
谢蕖接着道:
“一,待七娘和气些。她是我唯一的妹妹,她受苦,我会心疼。”
王绍言心头虽不愿,但见谢蕖忧心模样,不得不先应下。
“二,”谢蕖顿了一瞬,“纳了阿蔻。”
王绍言霎时一惊。
“你在胡说什么?”他瞪大眼,“你是不信我?”
谢蕖轻抚他的手臂,想让他冷静些。
她又道:
“我如今的境况,你也知道。总不能为着我,让你背上不孝的骂名吧?”
“不行!”王绍言道。
“你听我说,”谢蕖柔声道,“母亲不会容你如此。若来了旁人,我情愿是阿蔻。”
李蔻是真心待她,也是真心待她的媃娘。
“蕖娘,”王绍言一时有些缓不过神,“你别说了,这不至于。”
谢蕖不语,只深深凝视着他。
不至于么?
王夫人是一定会如此的。
谢蕖又道:
“安顿好七娘与阿蔻,我才能放心啊。”
王绍言一怔。
她要放什么心?
王绍言心下担忧,只得勉强应下。待她身子好些,再与她说道理。
可那时的王绍言并不知,那些道理与真心,他再没机会同谢蕖讲了。
是夜,波澜不惊,静谧非常。
似乎一阵风过,都能闻得清清楚楚。
窗间飘来隐约的蜡梅花香,谢蕖含笑望着王绍言。
那个笑容,再没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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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王绍言做了个梦。
大雪掩着一片蜡梅林,琉璃世界中,点缀着柔黄的花朵。
谢蕖一身单衣,长发未挽,只望着他笑。
忽一阵风过,将她吹成片片雪花,落在花间,化作一滩雪水。
王绍言猛地惊醒。
待缓过神,他只感到床单湿漉漉的,一股寒意正渗入他的背脊。
谢蕖在他身边,含笑熟睡。
只是面色苍白如纸。
他心下一沉。
怎么被窝中的双手亦是湿漉漉的?
王绍言屏住呼吸,抽出双手。
抬眼一看,霎时惊得滚落床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