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直是憋笑,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秦榛转眼看向他,忽觉出不对劲。
“你笑什么?”她捶一下秦棣。
“大哥作为特使留在金国,自然与大宋同仇敌忾。”秦棣道,“知你因着故国之心砸这羌笛,又如何会怪你?”
秦榛听罢,松了口气,这才释然。
不过,她转而怔了怔,看向秦棣:
“那你方才不早说!害人家恼!”
话音未落,又直直捶过去。
兄妹二人一番追打,脚步声和着笑声,给这个空荡荡的庭院倒添了几分生气。
入夜更深,二人便就着一盏灯,靠在一处,安安静静地读秦桧寄回的家书。
秦桧作为使者留下,在金国的境遇比旁的宋人好些。左右,两国相交,到底需留着半分体面。
也只有他,能偶有书信传出。虽是经金人严格把关,不敢多言,总是聊胜于无。
多少宋人两地分离,不得往来,也传不出只言片语,到底可怜。
兄妹二人思及此处,相视一眼,只觉二人眼中都盈了若有若无的泪。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这个世道,太艰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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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远在金国的九王府中,却少有这样的温情。
莲塘的花已成片开放,香气扑鼻,而七娘却再未往那处行去。那日的事,时不时在她脑中盘旋,一思及,只反胃想吐。
不过,自打那日的事后,完颜宗廷依旧每日来七娘的小院探望,但却相敬如宾,再未有甚逾礼之行。
七娘连日来高高提起的心,也才渐渐放下。
她开始寻了许多书来看。有时完颜宗廷问起,她只说打发时光,随意翻翻。
可每每众人入睡,她又挑起一盏豆灯,悄悄彻夜苦读。不时,还动笔写。
有时想来可笑,从前正大光明的,却从不愿读。眼下掩人耳目,遮遮掩掩,却读得这般起劲!
这日,完颜宗廷特意赶了个早,来陪七娘用早饭。
“今日换了新菜式,可吃得惯么?”完颜宗廷夹了一筷子至她碗里。
七娘迎合着点了点头:
“多谢王爷。其实袅袅没那样娇气。”
完颜宗廷笑了笑,指着案头的书:
“那些都看完了?”
七娘心下一紧,面上却强忍着不露。
她摇摇头:
“不大好看,也看不大懂,想再去寻些呢!”
完颜宗廷点点头。
这是默许她进藏书阁了。七娘一时有些兴奋,这般心境,像极了在太学的日子。
不过,这算是意外之喜。今日,她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王爷,”七娘试探着唤,“上回朱妃生辰,我是不是得罪她了?”
完颜宗廷不语。
朱妃似乎很生气,连带着九王府更不受待见。关于这个,他是不想多言的。
“都怪我!”七娘低头自责,“王爷放心,我会为自己的过失弥补的!”
完颜宗廷蓦闻言,缓缓抬起头:
“弥补?”
她一介小小侧妃,能怎样弥补?
七娘缓了缓,方道:
“我问过玉戈,过几日,便是汉人的七夕节。似乎,是汉人女子过的节,想来朱妃亦过的。袅袅想着,送她些别致的礼,赔个不是。”
“可那回,你也没做错什么,不过是朱妃自己发疯。”完颜宗廷道。
“话虽如此,可这毕竟对王爷不好。”她含笑望向完颜宗廷,“王爷待我好,袅袅委屈一下,不打紧的。”
完颜宗廷心头砰然一动,忽觉一阵暖流涌上心间。
这样的话,似乎只有在鲁国公府时,婆婆会如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