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她的仰慕。
但他从前要不起。
而如今,依旧要不起!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疲惫:
“收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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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荡的宫殿中,灯火幽暗。虽在白日里,却显出深夜的阴森,还带着丝丝凉意。
朱凤英与七娘聚在一处,低声说话。
侍女们早被赶了出去。自然,她们也乐得出去。每每乌林侧妃来,不是受训斥便是受羞辱。她们才不愿留在那处被迁怒呢!
况且,出来了才有机会传闲话。
七娘自然不在意这个。她与朱凤英的每一次见面都极其宝贵,是没时间闲扯的。
“表姐,前日我在赵廷兰书房见着《璇玑图》,才有了此心,也不知妥不妥当?”
话音才落,七娘自己先“呸”了一声。
如今应唤那人完颜宗廷了!他才不配姓赵!
朱凤英方道:
“你是说,写一封类似字谜的寻常信件,要陈酿猜?”
七娘点头:
“表姐有所不知,从前我与酿哥哥逃难,苦中作乐便用过这个法子。有个解法,是我与他一同论出来的,故而,世上能解的唯我夫妻二人。”
朱凤英亦点头,旋即又蹙眉:
“只是有两处麻烦。一来,咱们以何理由给陈酿寄信?”
即便托付秦桧,每封信的内容、寄信缘由,都会严格审查,滴水不漏。
“二来,”朱凤英又道,“还是从前的疑虑。这个秦桧,究竟可不可靠?”
七娘默了半晌。
可不可靠她不知。但她知道,秦桧一定不会出卖她们。
“你确定他不会出卖?”朱凤英也想到一处去了。
七娘抿了一下唇:
“他在大宋是有美名的,这是他的后路。”
秦桧在金国虽是八面玲珑,但他到底是大宋子民。若来日归国,想要高官厚禄,倚仗的便是这护主的美名。
出卖她们,岂不是自断后路?
谁会自断后路呢!
七娘接着道:
“至于表姐说的第一个麻烦,倒也容易。”
朱凤英一愣,看向七娘。
她又道:
“秦桧有位兄弟,唤作秦棣。他与三郎熟识,不若寄给他,也能掩人耳目。咱们信中只需提一句代问三郎的话,他自然懂得。三郎认得我的笔记,他定会为我带信给酿哥哥。”
信一旦到了陈酿手中,解开字谜,不论近况或是敌情,她们要说的话俱能传出了。
“表姐,你意下如何?”七娘认真问。
朱凤英看向她,只觉她与从前不同了。
汴京的谢七娘,连多写几个字也怕她累着,哪里需要盘算如此危险之事呢?
一时又有些心酸。
“七娘,”朱凤英感慨,“你长大了。”
七娘一愣,心中亦泛起酸楚。
长大……
听上去真是残忍。
若可以,她宁愿永远不长大。永远做陈酿的小跟班,做他一无是处的妻,再被他说一句孺子不可教也。
她叹了口气。
千般情思,一言难尽。
七娘振了振精神,教了朱凤英解文字的法子,又迅速成了一封信。信中将金军近况,金国皇室的关系皆一一讲了。
这掉脑袋的信,二人都为此悬着心,但谁也不说什么。她们相护给了个眼神,便匆匆告别。
此时的七娘尚不知晓,这是她最后一回入宫。
亦是最后一回,见到朱凤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