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我们两个人去吗?”
“嗯,就我们两个人。”
在所有人的目光的注视下,这对兄妹慢慢朝外走去。
余至告给他们安排了马车,送他们到了离余晖城最近的一处湖泊——已经到了水有南的边界了。
两人下了马车,来到了湖边。刀歌扶子嫣慢慢上了船,船摇晃着,子嫣有些害怕,她是第一感受到这种感觉,以为要塌了,就双手紧紧抱住刀歌。
刀歌:“没事的,别怕。”
今天天气算是极好,晴空万里,一望无际,太阳也不是很大,偶尔躲进云里,然后又露出头来。子嫣可以感受到阳光照在皮肤上的温暖,还有那风吹来的感觉,虽然她看不到。这湖面上的凉风撩起子嫣的头发,在她的脸庞上摩挲,似在向她诉说这里的美景。
刀歌把船桨给子嫣:“来,握着这个。”然后他坐在子嫣身后,手把着子嫣的手,一边摇一边说:“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船桨,慢慢地摇它,船就可以动了。”
子嫣感觉得到船确实动了,她摇着船桨的手也可以感受到来自水的阻力,这种感觉很奇妙,她问:“这就是划桨吗?”
“嗯。”
看到子嫣会摇了,刀歌就坐到了子嫣的对面去了,他握住另外一对桨,和着子嫣一起摇动着。
船划得很慢,在镜子般的湖上飘着,后面拖着一截细小的波浪,那波浪从船底钻出,然后渐渐扩大,最后在碧绿的一片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子嫣闭上眼睛,昂着头,让阳光照到她脸上,享受这温暖的感觉。
看着子嫣这安静的模样,刀歌的手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子嫣似察觉了其中变化,她问:“怎么了哥哥?”
“没什么……”刀歌强忍着悲痛,但是嘴巴可以忍,眼睛却不行。嘴巴一闭上,就可以不出声;但眼睛一闭上,眼泪却出来了。
房里。
先前那老者又在替子嫣把脉,额头上都已经渗出了汗珠。子嫣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眼珠子还到处转着,谁会知道这样一双水灵的眼睛,却只能看到黑暗呢?
老者对余至告说:“老朽才疏学浅,还是不能看出任何迹象,小姐身体状态现已十分良好,可这眼睛却不知为何……”
余至告看向刀歌。
刀歌向老者行了个礼:“有劳您老人家了,请去休息吧。”
老者离开后,余至告轻声问刀歌:“或许可以去其他城找一些大夫来,我听说水有南……”
刀歌说:“不,余城主,我想我们得走了。”
“走?”
“是的,我要带她去一个地方,说不定能治好她的眼睛。”
“真如你所说的话,那就尽快出发,不能耽误了治疗时机。”
刀歌所说的这个地方,便是凛山。但的确不想打扰凛山主,但他想了一夜,只能找凛山主寻求帮助了。
余至告又说:“我已诏告全城,明天举行余晖之眼归位典礼。这次誓裁得意被推倒,你们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就请参加典礼之后再走,我将为你们送行。”
刀歌本不愿多留一天,他担心子嫣。但子嫣说:“余晖开始真正的复兴了吗?都是哥哥的功劳呢,我们参加典礼后再走吧。”
“嗯。”刀歌答应了。
典礼在次日黄昏举行。
这一天的黄昏绚丽无比,彤红的云彩飘在天边,似被火烧着一般,四下万籁俱静。
九个侍卫扮演着誓裁师的角色,正护着那个装着余晖之眼的宝盒朝前一步一步走着,他们脚下的灰尘随风飘远。他们早在清晨就出发了,三步一立,九步一停,在今天黄昏时分才终于抵达了余晖之巅的山脚下。
余晖全城人都汇集在了西城门外,所有人的到来,只为即将发生的万众瞩目的一刻,翘首盼望着余晖之光照射过来。
侍卫们登上了那座小山峰的顶上,找到了余晖之眼原来的位置——一块坚固的石头上有一处凸起,而在那个凸起上,有一个凹槽。侍卫们站成一排,挡住夕阳的光辉。而后其中一位双膝着地,打开盒子,双手捧起余晖之眼,放在了那个凹槽里面。最后,侍卫们散开来。
太阳昏黄微弱的光照射过来,终于与余晖之眼。
在太阳光照射到余晖之眼的那一刹那,余晖之眼向四周发出一道耀眼光芒,充斥了整个天空。而后它又渐渐暗淡了下来,周围的光也散了去,只能看到一道比这阳光更亮的光朝着余晖之城的方向照去。
看到了,在余晖城外的所有人全都看到了,是余晖之光。他们欢呼,他们高兴得手舞足蹈。
欢呼过后,所有人开始肃立。他们有的双手捧在胸前,有的低着头,有的嘴唇微动在祈祷什么……
他们此刻做的,正如多年前他们的祖先一样,在这余晖的光辉下谦卑地祈祷、自省,以洗清曾在自己身上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