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容久久不见人动手,他狭长的眼眸眯了眯,扫向站在对面的火乙,冲火乙吩咐:“火乙,你是怎么回事?孤这些日子不在京城,你就忘记规矩了?孤说,掌嘴,掌这个冒充太子妃的狂妄女人的嘴!”
冒充太子妃?
此言一出,犹如油锅里滴了水,瞬间沸腾不止!
甭说南飞烟本人,就连夹道欢迎的老百姓们,也禁不住兀自相望,眼底充满好奇和追究。
冒充太子妃?这么说,那女子真是冒充的?
众人不明就里,但是这话却是当朝太子说出来的,那还有什么可以怀疑的?
南飞烟怎么都想不通,“百里容!百里容!我是南飞烟!我真的是南飞烟!我冒充我自己做什么?你想一想,好好想一想。你一定是受伤了,伤势还没痊愈……”
“闭嘴!”百里容陡然冷声喝道,“你也配叫孤的名字?”垂着眼眸,看向南飞烟的目光像是一把把刀子一样锋利。
然后她听到百里容向着一个陌生的丫头吩咐一声:“洛儿,你去把太子妃请出来。也省的这个疯婆子在这里叫嚣。”
南飞烟心里有股不好预感……她这才注意到,百里容身后还跟着个马车。
那叫做洛儿的小丫头敲了车门,南飞烟的眼睛就死死盯着那处……仿佛那里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不一会儿,马车的车帘子动了动。从里头伸出一双莹白如玉的手掌,那洛儿连忙伸出手去,搀扶住里头的人,把那里头的人给搀扶出来。
南飞烟陡然睁大了眼睛……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会给她这个大一个“惊喜”!
南飞烟左右两手各自牵着一大一小两个小子,她此时手冰凉的可怕,也唯有左右两手牵着的小子最有体会。
她看着马背上的男子,温柔地向着那被洛儿搀扶出来的女子伸出修长宽厚的手掌,“别怕,我在这里。”说罢,一个提力,就把那女人给抱上了他的马。
南飞烟在那一刻,心在颤抖。
她对上那马背上的男人冰冷无情的目光。那男人微微撇唇:“孤的太子妃在这里,孤的夫人在这里。”
南飞烟陡然间浑身一颤,不可思议地瞪着马背上的男人,“你刚才说什么?你说她是谁?”
百里容心里不喜,心道,九死一生,终于回京,竟然在进京这一刻遇上了疯女人。他有心想要处置了这疯女人,挥手就道:“来人!这个疯女人惊扰了太子妃,将她关进地牢!”
南飞烟再一次呼吸紧蹙。瞪大了双眼,死也不敢相信,这个男人要关她!
“百里容,算了吧。我看她神志不清,今日是你回京的好日子,别让人扰了兴致。”温温软软的嗓音淡淡响起。
南飞烟握紧拳头,听得心里不是滋味。
那个男人还温柔的对那女子道:“夫人,你啊,就是面冷心热,最是良善不过。”随即,他抬起头,冷冰冰地对着自己说:“这次算你好运,夫人替你求情。”
这一声夫人,让南飞烟又是一惊,更加不愿意放弃,她问:“她叫什么名字?”
百里容又要发怒,却叫怀中的可人儿拉住了衣袖,百里容这才忍了怒气,冷哼一声:“真是疯子!疯的可以!太子妃的名讳,众人皆知。你不知道太子妃叫南飞烟吗?”
你不知道太子妃的名讳南飞烟吗?
南飞烟!南飞烟啊!
可她才是南飞烟啊!
南飞烟抬眼望向百里容,那目光又从百里容的面上挪到了那女子脸上,“你说她叫南飞烟?”
南飞烟不知是什么表情,但任谁看了,都说不出的悲凉。
“众所周知,太子妃南飞烟,她是我的妻子。此生我只爱她一个的妻子。”
“噗!”
谁也没有料到,南飞烟陡然口喷鲜血,身形晃动几下,差一点摔倒地上。
凤竹、清河、绿芜、影六、影十、火乙、谢君钰……念容,还有公孙仪,全部飞奔而至!
凤竹和清河,还有绿芜本就靠她近,一步上去,扶住了她。
南飞烟有些呆滞的眼,望向赵框:“赵将军……赵将军!”
她气息不稳,说上几句话,就耗上了元气,她只喊赵将军,仿佛赵框能给她解惑。赵框是能给她解惑,但此时却是不行。
赵框也不敢对上她殷殷切切的眼,不忍地将脸扭向一旁。
南飞烟无声笑了:“百里容,她是南飞烟,那我又是谁?”她稳了稳身子,看着是站着的,实则,她整个身子都几乎挨在了凤竹和清河身上。
凤竹和清河却不敢乱动,怕伤了她。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南飞烟什么时候知道的消息,她们就是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
前一刻还开开心心,准备迎人。
后一刻,就是这番场景。
谁也没有料到,事情会是这样子的!
她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举给弄得一愣一愣的。
但此时,她们却看清了。
太子殿下记得南飞烟,记得太子妃。但南飞烟也好,太子妃也好,都与她们搀扶着的这个女子无关了。
南飞烟是那马背上的女子,太子妃是那马背上的女子,殿下的妻子是马背上的女子,殿下此生挚爱是那马背上的女子……
可是,这一切,原本是她们手臂里搀扶着的这个女人的啊!
“阿爹!她是阿娘啊!”念容白着小脸。他尽管难以置信,但也看出来他阿爹怕是脑子不好了。
“阿爹,阿娘肚子里还有小妹妹,阿爹不能再刺激阿娘了。”小家伙已经懂得事态的严重。他原本是以为阿爹发生意外了。现在,阿爹没发生意外,却忘记了阿娘。
百里容淡淡垂眼,冰冷的眼扫向念容,蹙着眉头:“赵框,把孤的念容请过来。”
南飞烟闻言,陡然抬起头……南飞烟不再是南飞烟了,连念容也不再是念容了吗?
这个男人,剥夺了她的名字,又要剥夺他们的儿子的一切,包括姓名吗?
“念容”来了,奶声奶气唤了一声:“阿爹,阿娘。”
多么熟悉的称呼,这可不就是念容称呼百里容和南飞烟的称呼吗?
“公孙仪,你现在办事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由着这些冒充孤的妻子和儿子的疯子来捣乱。”百里容呵斥公孙仪。
公孙仪额头上也是青筋毕露,他捏了捏拳头,这才忍住了。
“噗!”正在这时,南飞烟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来,来人啊!娘娘,娘娘流血了。”绿芜惨白着脸,盯着南飞烟脚下一滩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