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颇是残破,酒客不多,只一粗大妇人坐于柜上候着。家仆问询:“不知燕青可在此处?”
那粗大妇人就是特务营副将母大虫顾大嫂,她见到有人问询燕青,不由警惕说道:“你是何人?”
家仆说道:“小人是太仆王允府内仆从,太仆命小人来此地寻找燕青,不知有其人否?”
“有,我就是。”突然,后门粗布帘幛一掀,一英俊儒生步了出来,正是浪子燕青。他听得有人寻找自己,又听得是太仆王允寻他,知道洛阳迁都大事果然发生,忙急急走了出来。
家仆拱手见礼,说道:“请燕青至太仆府一行,小人主人寻你急事。”
“好,这就走。”燕青不多废话。
又一次进得了太仆府书房,燕青还来不及感慨。几案后王允已是颓然说话了:“燕青,你所言不虚啊,那董贼果然置国本宗庙于不顾,果真要迁都!”才半息功夫,这太仆王允已是苍老憔悴了许多。
他喃喃道:“老夫好恨呀,好恨自己没勇气,没能向司徒太尉他们一样拍案驳斥,纵贬为民,心无愧矣……”
燕青听得太仆的喃喃自语,拱手说道:“太仆大人,无需悔恨。有人拍案而起,正义驳斥,怒骂奸佞,是为英雄;有人高举义旗,征战沙场,斩杀奸佞,亦是英雄;然……有人心怀忠义,蓄意逶迤,忍辱负重,暴起一击,亦是英雄啊!太仆大人,心中凛然正义,记挂王室,惦念百姓,能留在朝中就是为了将来有更好的机会驱除奸人啊。”
王允眼睛一亮,紧紧的握住了拳头,说道:“对,忍辱负重,忍辱负重,某忍了这么久某还得忍下去,为了寻找机会,除奸佞,正朝纲。”
他抬头看向了燕青,眼中充满了感激,一会说道:“燕青,如此聪慧伶俐,你家主公幸甚。当然你家主公亦是大才之人,忠义之辈,前番你所言不虚也。今日,某施得小计,令那董卓加迁了你家主公宋江的官爵,封为东平相,振威将军,秩俸二千石。说与你知晓下,可速报你主公。……唉,不报也罢,圣旨即日就可到达。盟军已在虎牢关外矣,离洛阳才五十里。”
燕青大喜,躬身下拜,说道:“多谢太仆助我家主人。燕青必如实汇报主人。”
王允摆摆手,惨然说道:“不报罢,我等能出得洛阳否未可知。董卓今夜起必然全城戒严,闭门锁城矣。”
燕青往左右看了看,拱手,悄声说道:“太仆,当日一别后,为防泄露,燕青虽不敢多有联系京城诸家大人。然燕青率手下弟兄召集忠义之士数百人,日夜不休,于我酒店后挖得一通道直通城外。一俟董卓抓人迁都,就可转移矣。”
王允的眼睛又是一亮,说道:“洛阳城高河深,燕青能挖得通道,可是难为了。”
燕青笑笑,说道:“其中艰辛,不足道也。有此通道,却能藏人,转移物资,却是值得的。好教太仆知晓,黄门侍郎荀攸就是借此通道出洛阳,想必现时已在虎牢关外候我家主公了。”
王允击掌叹道:“为荀侍郎贺也,其外愚内智,外弱内强,是王佐大才。如此逃得董卓毒手,老天开眼,不,是你家主公又一功劳啊!”
燕青作揖恭敬说道:“请太仆大人今夜自通道外逃。”
王允摇摇头说道:“老夫一直对董卓曲意逢迎,董贼待我甚亲,某无需外逃。”
燕青又说道:“那太仆子弟可随我等一起走。”
王允还是摇摇头:“老夫子孙若少了,那董卓却要怀疑某有异心了,更何况他等无有性命之忧何须外逃。”
燕青迟疑了一下,拱手说道:“迁徙长安,一路颠沛,不若请贵府女眷随我等出逃罢。”
王允还是摇头,说道:“颠沛流离者,百姓耳。于老夫家眷又如何?”
燕青暗暗的叹了口气,拱手回道:“如此,太仆还有何吩咐?”他心戚戚,那个绝美的容颜在眼前挥之不去。
王允问道:“你等可是今夜出城?”
燕青摇头:“我等并不出城,只藏匿于地道中,待得洛阳焚火,西凉兵散,我等使命为救火救物。”
王允赞道:“你家主公高义,真英雄也,王允拜服。”
他思忖了一会,说道:“通道可走几人?”
燕青回道:“通道狭小,一人可过,可送人不多。更何况人若多,必引起西凉贼人警觉。”
王允说道:“行,有几位忠贞死节之人你我得去通知下,助他们出逃。因为一旦迁都,焚城,董卓必杀之矣。”
“喏!通道就是为如此任务挖掘矣。救得一个,就是功成。”燕青拱手,恭敬说道。
“好,你回去自去准备罢,时间紧迫。那些人老夫自去通知,能不能到得你那酒店,就看他们造化了。”王允挥挥手,面色凝重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