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某一遭,脸色突变:“我……我……阮姐要我去帮她看看九思的情况,我就去看了。可这间期只花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想到阮舒极有可能便是在这一小段时间里不见的,赵十三不禁脊背僵硬,冷汗涔涔。
但见傅令元眸子眯起,冷不丁问:“九思也一直在她自己的房间里?”
这话把赵十三再一次问傻了:“九思不在她自己的房间里,能在哪里?”
唇角抿出沉肃,傅令元未给他答疑解惑,抓起手机又拨了一次阮舒的号码——依旧关机状态。
不等他下达命令,赵十三总算有所活络地道:“我马上让兄弟们去找。”
这一趟上市庆功宴的活动,接二连三地出状况,先是她险些被丢进海里,后又是她遭遇S的劫持。另一方面,他得时刻留意陈青洲。捏了捏鼻梁骨,傅令元冷静下思绪,打算前往监控中心。
一名女仆装的服务员在这时找来,怯生生地问:“请问是傅令元傅先生对么?”
“找我什么事?”傅令元沉声。
“这是有一位客人要我转交给你的东西。”女服务员低垂着脑袋,颤颤巍巍地将手里的东西递出去至他跟前。
发现是他送给阮舒的那串白玉髓手镯,傅令元当即扣住女服务员的腕:“谁给你的?”
女服务员吓得浑身哆嗦,飞快地抬眸看他一眼,很快重新栽下脸,声音发抖:“我、我不认识,我只是帮那位客人的忙,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也知再追问无益,傅令元松开她,兀自打开和玉髓子一起的纸条。
纸条上写有一个地点,是三号区的小花园。
工整的字迹,傅令元一眼就辨认出出自谁人之手,瞳仁骤然一缩。
“老大,这……”赵十三稀里糊涂。
“是陈青洲。”傅令元眸光冷岑。
在游轮上的时候,他肯定陈青洲已确认过阮舒的身份。确认过身份之后,陈青洲却沉住了气,直到今天上午授权仪式结束,都按兵不动。他知道他一定在谋划着什么。蛰伏了三天,现在终于做好准备,动手了?
赵十三先前早得过交待,这次上岛陈青洲必有行动,听言神色当即一肃:“老大,我马上去召集兄弟们!”
“动静小点,别惊动陆爷和小爷。”傅令元折眉叮嘱。
“老大放心,那晚老大说要留意陈青洲之后,兄弟们一直都紧绷着神经待命。”
“三号区小花园,地形熟悉么?”傅令元问。
“熟。”赵十三成竹在胸,“这回跟上岛的兄弟都是以前也来过的,每回上岛,大家都按照老大的要求抓住一切机会四处蹓跶,大半个岛我们都逛过,所以肯定比陈青洲的人要熟。”
“栗青传来的消息是说陈青洲这回十分谨慎,所以找不到陈青洲此次调派人手的情况。换言之,我们现在并不知道岛上究竟有多少个陈青洲的人。”傅令元又提。
“明白,老大。”赵十三点头,最后向他确认,“老大,真的不要通知小爷?或许可以借这次机会,让陈青洲再也出不去这座岛。”
眼角轻轻瞥向他,傅令元嘴角轻扯:“在不该动脑筋的地方,你的脑筋动得最快。”
赵十三没听明白这句话到底是在夸他还是在贬他。
而傅令元已举步往外走:“从酒店到小花园,五分钟就能到。”
这意思就是要大家在五分钟之内做好准备。赵十三快步跟上,同时通话联系着各处待命的人员迅速前往目的地。
……
迈进小花园入口的第一步,风吹树叶的哗哗声响悦耳动听,周遭的空气却隐隐约约压着一股紧绷的气流。傅令元扫视一圈,眸色深一度,唇角抿出不着痕迹的坚冷。
赵十三同样扫视着四周,携着五六个兄弟,紧紧地跟随在傅令元的身侧。
不多时,树干粗壮的树下,陈青洲的身影进入视野,旁边除了荣一,还有五六个手下,守在四个角,似乎在盯梢。
这块区域还算空旷,一眼望去并藏不了什么人。
花圃里的芍药开得正盛。陈青洲便是正双手负背立于花圃前看花,听闻动静偏过头来,如往常一般淡淡和他打招呼:“令元。”
傅令元于距离他三步远的位置停下,并没有回之以好语气:“我以为,你等了三天,是有新的花招。结果还是沿用掳人的老手段。”
“我等了三天?”陈青洲面露不解,“我为什么等了三天?我等三天要做什么?令元你的这话令我不解。”
又是打太极。傅令元抿唇,未接话,先给赵十三一记眼色。
赵十三会意,和明面上所带来的这五六个兄弟一起,将十米范围之内的树丛和花圃全部都搜索了一遍。
陈青洲眼里带笑地看着这一切,未加阻止。
少顷,赵十三归位到傅令元身边,摇摇头。
见状,傅令元稍松一口气——她不在这里,他就容易办事了。
“在找阮小姐?”陈青洲笑了笑。
傅令元不作答,薄唇扬起个缓缓的轻弧:“找我来的目的是什么?”
陈青洲踱步至石凳上,坐下:“想和你好好聊聊。”
傅令元也走过去,落座:“正好,我就在等着你什么时候会单独找我聊,我也有话和你聊。”
随即他话锋一转:“不过,我希望这只是我们两人之间的对话。”
陈青洲轻嘲:“我以为,你对你和阮小姐之间的感情十分有信心。”
傅令元抿直唇线,未语。
陈青洲明白读懂他的意思:“你刚刚不是已经让十三检查过了?不是没有找到阮小姐?”
傅令元盯着他,还是不说话。
陈青洲了然,将身上的手机掏出来,放在桌面上,摊摊手:“我身上没有任何的录音设备。”
依据对他的了解,傅令元信他这句话——自己既然来了,也只能赌一把,选择相信他,否则这场对话根本进展不下去。而方才从陆少骢那里得知陆振华拿到新线索,更在警告他不能再拖下去了。
所以,其实就算陈青洲不捅破窗户纸来找他,他也要找陈青洲的。
决断已下,傅令元便不再与他遮遮掩掩,开门见山,先问:“你告诉她了没有?”
陈青洲笑了笑,有点嘲讽的意思:“我以为你这么有耐心地和我耗,是因为并不畏惧她知晓自己的身世。”
傅令元握了握拳头,反唇相讥:“你确认了她的身份之后,一直和我这么耗着不作为,是还没准备好说辞,还是对自己准备的说辞没有信心?”
陈青洲收敛笑意。
傅令元嘴角一哂:“其实你很清楚,你一旦告诉她她的身世,之于你而言,弊多余利。至少我和她是夫妻,而你只是空有一个‘哥哥’的头衔,你和她之间不存在亲情,相反,她若知晓她和你之间的关系,会更加厌恶你。因为陈玺对不起庄佩妤,对不起她。”
“可是,如果不告诉她,你更无法亲近她,无法从她那里得知你想要知道的事情。你也知道,强硬的手段对她没有用。”
“说与不说,两者之间存在的矛盾,就是你始终待而不发的原因。”
陈青洲神情别样地轻笑:“原来你不是对你和阮小姐之间的感情有信心,而是自认为拿捏住了我的心理。”
“并没有完全。”傅令元扬唇笑,眼中却冷淡,“比如我其实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选择在授权仪式结束后掳她?”
这个时机十分地不对劲。
在来的一路上,傅令元一直在思考,只琢磨出一种可能——陈青洲无法亲近她,干脆挑拨她和他的夫妻关系,让他也与她生嫌隙,两败俱伤。
这便是他方才让赵十三查看她是否在现场的原因,也防备着陈青洲做出录音之类的举动。
陈青洲笑着反问:“有什么好不明白的?”
“意义不大,不是么?”傅令元薄唇轻翻,“四海堂已经是我的了。你迟了。而且迟了好几步。”
“令元。”陈青洲忽然唤他,“若非你的阻挠,我不会在原地绕了那么久的圈子找不到人。我是迟了,在四海堂的争取上,我是输了。但我不是输给你,我是输给阮小姐。”
傅令元的眼神微微有些变化。
陈青洲目光笔直地看着他:“我输在你骗取了阮小姐对你的信任,我输在没有办法像你一样,利用她的感情去达到自己的目的。”
“不用踩低我来标榜你。”傅令元哂笑,“你没有办法,不是因为你不想那么做,而是你没有那样的机会。如果你处在与我相同的处境里,明明两样东西都可以抓在手里,为什么非要放弃其中一样?”
陈青洲轻轻摇了摇头:“你错了……”
说完这三个字,他顿住,不着痕迹地朝某个削弱的身影瞥去一眼,眼神微动。
收回视线时,陈青洲并未就此话题继续延展,而是问:“你不是你本来也打算找我聊?要聊什么?”
傅令元唇际一挑:“协议。”
陈青洲微微费解:“协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