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给你听过了?”
“我要重新听一遍。”
陈青洲侧目,闻到从他那边飘过来的烟味儿,皱了眉。
见状,傅令元侧身,故意将指间所夹的燃着的烟卷儿又朝陈青洲的方向凑近些许:“傅清辞真让你的烟戒得如此彻底?你离开海城的这些年,果真又不抽烟又不玩女人?怎么熬的?”
“难道学你走到哪儿身边都带着个女人逍遥快活?”陈青洲反唇相讥着质问,“你拿小阮当什么了?”
傅令元哂笑:“你不是痴情了十多年?现在一边纠缠傅清辞,一边筹备和大长老的女儿结婚,又算什么?”
陈青洲清黑的眸子应声一凛。
傅令元自然知晓他为何如此,抖了抖手中的烟灰:“不要以为你的保密工作真的做得很好陆振华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自己要去怎么死无所谓,但请你做事之前为阮阮考虑一下!请你不要太把自己这个哥哥的角色当回事儿!不要太拿她当你的自己人!有些事该避开她的就不该让她知道!”
“你在教训我?”这一回的见面,陈青洲打从一开始便不曾维持过表面的温文儒雅,此时神情更是幽暗。
“难道你听不出来?”傅令元不给颜面地讽刺哧声。
“看来你是不打算合作了。”陈青洲作势要关车窗。
“你以为我稀罕和你合作?”傅令元手中的烟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一把枪,隔着车窗指向陈青洲,“我这受伤的仇,还没找你报!”
陈青洲神色无波,因为荣一悄然出现,手枪对准傅令元。
然而下一秒,荣一的后脑勺亦堵上来枪口,来自栗青。
四个人霎时对峙,但场面倒是丁点儿紧张感都没有。
“律师说,案情有新的进展,不出意外的话,小阮明天就能从拘留所保释出来。”陈青洲推开傅令元的枪。
傅令元湛黑的眸子眯起。
……
另一边,焦洋也正从刑侦队组长处了解到案件的最新情况。
“法医确认了林翰的伤口确实为两个不同的人所为,而真正致死林翰的是前一种的专业刀法。那把作为凶器的刀,虽然刀柄上只检测出林二小姐一个人的指纹,但指纹表现出的林二小姐的握刀方式,和两种伤口的刀法都不吻合。”
“根据法医推测,凶手应该是个和林翰差不多身高的男性,开门的瞬间从正面袭击,所以有几刀的刀口是直插直入的。之后林翰因为疼痛佝偻了脊背,矮了一截,有几刀是由上至下插入的。刀口的深度体现了凶手的力气,以及林翰并没有被下迷药而案发现场无搏斗过的痕迹,都证明了凶手的特征和林二小姐不相符。”
“最重要的是,法医从林翰的其中一只手的指甲缝中发现了残留的皮屑和血迹,应该是死前从凶手身、上抓下来的。凶手有擦拭过林翰的手的迹象,估计是为了销毁,不过时间匆忙,没来得及彻底清理,所以被我们抓了漏。而DNA的检测结果,不是林二小姐。”
一番话下来,意思非常明确,案发现场除了林翰和阮舒之外,其实还有过两个人,一个是凶手,另外一个就是栽赃阮舒的人。
关键的问题是,栽赃阮舒的那个人,是如何做到不被人看见离开案发现场的。
“所以明天我们还得回去婚礼的别墅复查一遍。”组长语气凝重。
焦洋挂断电话,记起上午周锐来过电话,抱怨说去谭家看谭飞没有见着面。
忖片刻,往车窗外张望了眼暮色四合,他驱车开往谭家的别墅。
……
停车场,傅令元听完陈青洲对案情的转述,心下冷笑:这下基本可以确认,谭飞在这次的事件中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至于那个真正的杀人凶手……
手法专业是么?
这四个字多么耳熟?不正是栗青汇报精神病院里那个毁容病人的伤势时所用的形容词?唇际一挑,傅令元拿斜眼看陈青洲,“你是不是知道阮阮最近一段时间在调查林璞?”
陈青洲清黑的眸子愈发深,心一沉,转念便否定了想法——她不会轻易将林璞就是强子的事告诉其他人的。
“这就是你突然又调保镖到她身边的原因?”他问。
傅令元不置与否,打量着陈青洲的神色道:“看来你知道,林璞的来历有问题。”紧接着他分配任务,“那么林璞去向交给你,谭飞和谭家的别墅交给我。”
陈青洲没说话,关上车窗。
傅令元收回晃悠的枪,眼风扫过荣一。
荣一直到坐上了车才放下持枪的手。
栗青也一直盯着陈青洲的车子驶离,才回去车上。
后座里,傅令元身穿黑色的薄风衣,衣领料峭地立着,眉眼冷峻:“去谭家别墅。”
……
拘留所里,五点半左右晚饭结束,阮舒被号长要求给大家擦床板、擦地板和倒垃圾。
这其实是早上就该做的事情,但是她洗漱太慢了,没来得及,所以现在补。
号长强调,这不是故意欺负她,而是每一个新来的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晚饭还是面糊和馒头,阮舒依旧没怎么吃,脑袋隔一会儿便涨痛,做完事情后感觉踩在地上的脚步都是虚浮的。
喉咙很干,她想喝水,发现原本分配给她的每人每天的两瓶热水不知被谁用了,只剩一瓶。洗澡间是只有冷水的,阮舒马上就想起一会儿洗澡该怎么办……昨晚上来得晚,没有洗漱,天气热,光就坐在那儿绣花也流了满身的汗,早熏臭了,今晚要继续将就……?
幸而是夏天,洗冷水澡也不是无法接受。阮舒在规定的时间里和大家去了洗澡间,倒也不是赤果相对的,而有遮挡,她稍放下心。不过水浇到身、上时,她才发现,根本冷得透骨,和外面的正常水温差太多。
终归是挨着洗完了,照镜子的时候看见自己的嘴唇都有些紫了。
还好紧接着的安排是集体看电视,她随着规矩盘腿整齐地坐好,电视播的教育内容丁点儿没看进去,光顾着缓身、上的寒意了。
……
谭家别墅外,夏日的天色黑得慢。
抵达后,栗青陪着傅令元在车上干坐,嗅着车内越来越重的烟味儿,倒也没有不习惯。
不知过了多久,夜幕浓烈,傅令元掐灭烟头:“走。”
栗青忙不迭背上工具包,率先下车,到后面搀傅令元一把,傅令元驻上拐杖,走得还算利索——多日来在医院没白练习。
别墅里死一般地寂静,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月光从窗外洒进来,半明半暗,十分骇人。
傅令元由栗青在一旁开着手电筒邦忙照亮前行的路,一路潜上三楼,穿行在走廊上。
电筒的光亮调得是比较昏暗的档,傅令元安静地行走,拐杖和他们的脚步都被地毯吸了声,他的眉心自始至终拧着,未有半刻的舒展,视线不停地扫射,两侧所挂的画作于黑暗中带了诡异的色彩,仿佛后面藏了另外一个世界。
最终抵达案发的十三号房间,拨开警戒线,他们推门进去。
傅令元从栗青的手中接过另外一只手电筒,粗略地环视一圈房间里的布局,包括地上那些的白色标记,简明扼要地叮嘱:“既然没有人进出,问题就一定出在这个房间。”
“我明白,老大!”栗青慎重地点头。
两人当即分头行动,搜寻房间的各处。
光束有限,效率比较低,傅令元的伤又使得他无法完全舒展开手脚,找了一会儿没什么特别的发现,倒是拐杖不小心撞到了桌脚,从他的手中脱落。
傅令元扶着墙勉强蹲身,捡拐杖的时候电筒的光亮一晃而过墙壁。
愣了一下,他将电筒的光束寻回方才的位置,盯了十几秒,霎时眯起眸子唤栗青。
栗青忙不迭跑上前:“怎么了老大?”
傅令元没说话,用拐杖指了指墙壁的某个块位置。
栗青凝睛望去。只见墙壁上,有一排的蚂蚁在爬行,愣是从中央的位置突然消失踪影。
很快他便反应过来——虽然此时此刻用肉眼察觉不了,但蚂蚁既然能够钻进去,就说明这堵看起光滑平坦的墙壁上一定存在缝隙!
栗青贴着耳朵趴在墙上,手指敲了敲,倒并未敲出任何空心的回响,声音挺厚实的,和一般的墙面好像并没有区别。
傅令元站在一旁冷着眸子,简单粗暴地下达命令:“砸!”
栗青:“……”
“是,老大。”
应承着,栗青去包里掏带来的工具。
但听傅令元又道:“等等,别动。”
栗青立时滞住。
傅令元望向紧闭的房门,侧耳凝听,瞳仁一缩,和栗青无声地对视一眼。
栗青会意,三步并作两步躲到门后,同时关掉电筒。
黑暗中,一切仿佛恢复死一般的寂静。
耐心地等待了好几秒,门把被人转动,旋即房门从外面缓缓地打开。
来人也没有打手电筒,人影晃进来的瞬间,栗青抓紧手中的电筒,狠狠地就往对方的脑袋上砸去。
不曾料想,来人竟是有所防备,过了两招后,因为房间太黑,栗青一时疏忽,反被来人的擒拿压制在墙上。
傅令元站在另外一侧,无声地冷笑,拽起手中的拐杖,迅猛地朝对方抡去。
来人痛苦地闷哼一声,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