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阮舒坐在大班椅里,句尾的语音轻微地上挑,没有怒容,但面无表情,带给人不符合她年龄的浓重压迫感。
码头的总经理解释:“董事长,是误会。警察局那边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是少数几个码头员工和贩毒分子有染,与我们公司无关。”
“您知道的,码头的劳动需求量大,光装卸工就无数,虽然和我们公司签订了劳动合同,但我们只能保证管理住他们的工作时间,他们的私人行为,与我们无关。”
“当然,”经理紧接着自省说,“这并不能说明我毫无责任。最近正准备整顿码头的管理制度,加强管理力度,提高招聘门槛。”
阮舒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斗殴事件的原委?”
“是某个乙方和我们码头的工人起了冲突。”
“哪个乙方?”
经理顿了顿,不知是在考虑,还是在整理适当的措辞,才回答:“就是和这次警方抄获走私和毒品的是同一批人。”
“三鑫集团?”阮舒直接点出。
“是。”经理点头,“是我们庄家码头几十年的老客户了。对方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公司。每年通过我们码头运输的货物也很多。从来没出过乱子。”
“这一回其实也是他们的员工里有手脚不干净的几个人,往他们公司的产品携私夹带。”
有点在为三鑫集团做解释的意味。
“海城我比你熟悉,不过就是一群金盆洗手的混混成立的公司而已。”阮舒冷笑,“你来之前,我已经让人去了解过了,他们是在江城设置了两个堂口,对么?”
“是的。”经理回答,“负责和我们码头打交道的就是这两个堂口的堂主。”
“我们庄家的码头难道不挑客户的吗?”阮舒硬声质问,“惹出这么多事。他们这种有黑底子背景的客户,肯定是被警察盯着的,我们不要也罢。”
经理稍加辩驳:“董事长,我们的码头每天进进出出的船只无数,有的临时停靠,有的长年在我们码头租赁货仓。我们不是警察,能做的只是不主观上和违法分子交往,察觉有情况的话,主动上报给相关部门。”
“例如三鑫集团这样的,如有异常,自有警察负责。于我们而言,他们就是合理合法存在的大公司。如果按照董事长的说法,难道没有黑底子背景的客户,就一定干干净净?”
呵,嘴皮子真厉害。阮舒狭长的凤眸眯起。
不等她回应,经理马上又毕恭毕敬地道明:“当然,董事长说的也是对的,这一次无论涉嫌走私贩毒,还是恶性斗殴,毕竟皆因那两个堂口而起。我们庄家最不喜的就是和外界牵扯不清,这一次的确闹太大了。”
“所以,我们其实已经要收回我们的货仓,让他们搬离庄家码头,另迁他处。江城的码头并不止我们庄家一处。”
这个处理方法就目前的情况看来,算强势的了。
正正符合她的心意。
阮舒自然没有意见。
但心里还是觉得能够再狠一点。
然,暂时也只能如此。
如果她此时提意见,可能有故意针对的嫌疑。
心念电转后,阮舒冷冷一哼,顺着经理的话道:“让他们爱上哪儿上哪儿去,别来我们庄家的码头惹事生非就行。我们庄家可一点不差赚他们的那点小钱!”
经理不着痕迹地轻轻闪烁一下眸光,转瞬微微躬身:“对,董事长说得非常对。我们这两天在和他们交涉。”
“尽快吧。”阮舒心平气和不少。
“好的董事长,我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待。”经理应承下,“如果董事长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阮舒挥挥手。
办公室的门关上的之后,她微微眯眸,问身后的荣一:“你怎么看?”
荣一弯着腰背,靠近她,肯定地说:“这位经理对大小姐有隐瞒。”
“我也觉得。”阮舒手指轻敲桌面,唇角勾出一丝浅讥,旋即往后靠上椅背,闭阖双眸,揉了揉眉心,“但,这么快能做到这一步,超过我的预期。”
“是的。”荣一点点头,“正巧昨晚又赶上在码头发生那样的事情,时机正对,省了大小姐您另外再找由头把这件事提上来亲自处理。”
“巧么……”阮舒睁开眼,颦眉,面露疑虑。
荣一其实也和她一样,多了个心眼。
可是——
“从我们所能了解到的情况来看,昨晚的斗殴没有异常。事情的原委,和新闻上所报道的差不多。”
“我们的人还在继续调查,如果后续有什么新消息,我会再汇报给大小姐您的。”
说着,荣一笑笑,安抚道:“至少,不管其中是否另有端倪,目前对我们而言,极为有利。隔个几天,等等情况,我们见机再行事。”
“嗯。”阮舒微抿唇,捺下心绪,漫不经心地转了口,“还不见庄爻人?”
“早上我打电话关心过强子少爷,他接了,只说忙完就回来大小姐身边。”荣一说,“我不方便追问他的事。他人平安健在,就好。”
阮舒眸光涣散:“吕品最近没有跟着我,连荣叔的最新状况也都没有及时汇报了。截止昨天,又过了一个星期……”
荣一沉默。
陈家的众多下属如今被重新编制分配到青门各个不同的堂口。现在有联系的,全是最早的那一批死忠的旧部和特训的死士。
而黄金荣在医院被看管得严密。陈家的下属行动艰难,暂时无法接近他。
唯独当初埋在医院的那名张护士。最近正想办法与她取得联系,这样往后黄金荣的消息,就不用被动地需要通过吕品才能得知了。
办公桌的电话在这时有内线进来。
是秘书。
告知说:“董事长,楼下有位姓梁的先生找您,说和您约好了一起吃午饭。问您是否准备好了?”
阮舒怔忡。
姓梁的先生……?
梁道森?
她一阵古怪,扭头看荣一,担心是自己忘记了:“我和他今天有约?”
荣一确信地摇头。
阮舒本打算拒绝,却是突然想到一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