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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她谁还能有那么大的本事!”
似是看出了郑柔的不悦,荷香便也就不再提起此事。
昨夜因着殿下将令牌交给云舒的事情,侧妃回来的时候已经发了好大的火,今日难得好了些,还是勿要再提起云舒了。
房中一时无话,郑柔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瞧着空中忽然乌云密布,她的眸光不觉一闪。
要下雨了,这天色倒是十分应景儿。
看着郑柔的唇边忽然扬起了一抹笑意,荷香却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她近来当真是愈发看不懂郑侧妃的打算了,一直在纵容云舒不说,甚至连府里的事情也不那么上心的去管了。
否则若是换成从前的话,哪里会发生贺夫人和季公子的事情呢!
但是荷香并不知道,此刻的郑柔最需要的就是沉得住气,只有她稳得住,胜算才会更大。
……
整整下了一夜的雨,云舒一直都睡得很不踏实,可是事实上,自从被夜倾昱搅和几次之后,她已经很少再做噩梦了,这次也不知是为何。
而云舒心中的疑问,到了第二日清晨的时候终于有了答案。
抚远侯府的世子郑萧肃,在昨夜意外身亡!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云舒正在用膳,手中的碗筷突然就掉到了桌子上,碗里的汤水都溅到了她的手上。
“你说什么?!”
“郑家的大公子死了。”燕漓眉头紧皱的开了口,像是也没有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确定了这个消息之后,云舒愣愣的坐在桌边,看着满桌子的菜肴却再也难以下咽。
怎么会这样?
“可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吗?”
“听说是世子爷昨夜连夜赶回城中的时候,不慎被雷给击到了。”
“被雷击?!”
听闻燕漓的话,云舒却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语气中隐隐透着一丝怀疑。
“只有他一人吗?”
“还有两名随从,一死一伤。”顿了顿,随后燕漓又接着说道,“不过受伤的那个……也和死了没什么区别了。”
无法开口说话,更加无法自由的活动,倒是还莫不如直接死了呢!
沉默了半晌之后,云舒方才又接着问道,“抚远侯府那边如今是何情况?”
“大夫人得到消息之后当即便晕了过去,此事还未敢直接禀告老太君,侯爷的意思是,总要给她老人家一个缓冲的时间。”
“再多的时间也缓冲不了这样的事情,更何况这样的事情本就瞒不住。”说着话,云舒的眼中不禁闪过一抹忧色。
正在与燕漓说话的时候,不妨荷香忽然来了这里寻她。
“收拾一下,郑侧妃命你随她回侯府一趟。”
一听这话,云舒下意识的一愣,随后方才缓缓的点了点头。
郑柔要回侯府,为何要带着她一起?!
一直到上了马车之后,云舒并未瞧见芸香的身影,她的心里方才明白了几分。
“想必你也听说了侯府的事情,找你过来,是为了让你也出一份力,毕竟侯府与皇子府一衣带水,如今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我总觉得有些蹊跷。”
闻言,云舒眉头微皱的望向了郑柔,“侧妃这话是何意?”
“你不在丰鄰城中的这段时日,其实发生了很多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大皇子妃的母家锦乡侯府一直都是大皇子的左膀右臂,可是近来却频频遭到靖安王府那边的打压,侯府世子被流放丰州,侯府的香料生意也被挤兑的惨淡了不少。”
“侧妃的意思是,此次抚远侯府的世子爷出事,乃是大皇子一党的人动的手脚?”
“不排除这个可能,只是我心下也并不确定,是以才叫了你来。”转头望向了云舒,郑柔神色十分郑重的说道,“事已至此,你我也不必再打哑谜了,我虽有些不愿你在府中搅弄风云,但是如今事关侯府,我也没时间与你计较那些。”
只要能够对侯府好,便自然是对皇子府好,但凡是能够有利殿下的事情,她都可以尽力去忍受。
云舒似是没有想到郑柔会如此开诚布公的与她说话,初时先是一愣,随后方才微微笑道,“侧妃还当真是抬举奴婢。”
“我既是能够如此与你坦白,你也无需在藏着掖着,待会儿若是到了侯府,你若瞧出了什么便直说就是……”
想了想,郑柔方才又接着说道,“还有祖母那边,你心下可有什么办法能够先瞒住她吗?”
似笑非笑的看了郑柔一眼,云舒的神色显得很是高深莫测,“侧妃您觉得,这样的事情能够瞒得住老太君吗?”
除非侯府一直不办丧事,否则白幡一挂,所有人都会明白发生了什么。
听闻云舒如此说,郑柔的眉头不禁紧紧的皱起,脸上充满了忧色,“祖母年岁大了,倘或得知此事的话,我恐她会受不住。”
而一旦她老人家因此有个什么好歹的话,怕是侯府就要乱了!
然而事实上,此刻的老太君却已经知道发生了何事。
看着跪了满屋子的人,但是就是无人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老太君的脸色不禁变得愈发难看。
“萧然,你来告诉祖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今日清晨开始她就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儿,可是偏偏所有人都好像商量好了似的,纷纷对她避而不言。
忽然被老太君点了名,郑萧然的身子不觉一僵。
他下意识的看向了抚远侯,却见他朝着他微微摇了摇头。
“祖母……”
方才开口,他的声音顿时便哽住。
“萧然,连你也不听祖母的话了?”
深深的低着头跪在老太君的面前,郑萧然的眼中充满了哀戚。
就在众人都无话之际,却见郑柔带着云舒匆匆走了进来。
“柔丫头……”
“这是怎么了,大家怎么都跪在了地上?”说着话,郑柔状似疑惑的看着众人,一脸的不解之意。
“柔丫头,你怎么回来了?”
“孙女……”
“祖母,是大哥出了事。”忽然,郑萧然的声音轻轻的响起,却在静寂的房中显得格外的清晰。
随着郑萧然的话音落下,众人纷纷将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萧然……”
“父亲,这样的事情如何能够瞒得住,与其让祖母一直忧心忡忡的自己猜测,孩儿宁愿直接告诉她实情。”转头望向老太君,众人只听闻他接着说道,“祖母,大哥他……死了……”
“你说什么?!”
“昨夜大雨滂沱,雷电交加,大哥连夜赶路回了丰鄰城,却不料路上遭遇了雷击,因此才送了命。”
“送命……”
愣愣的重复了一遍郑萧然的话,老太君忽然站起了身子,随即却不受控制的向后栽倒。
“老太太!”
“祖母!”
一时间,房中乱成一团,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都是一副慌乱的样子。
云舒静静仿若一个局外人似的站在门边的位置,看着满屋子的人进进出出的忙活着什么,她的眼睛却微微眯起。
不过一日的功夫,郑萧肃丧命,老太君晕倒,抚远侯的太平日子怕是也过不了多久了。
就在所有人都去关注老太君的情况时,云舒却独自一人去到了郑萧肃停灵的地方,瞧着躺在棺木中双眸紧闭的那人,云舒便神色恭谨的朝着他抱拳施了一礼。
她与郑萧肃并不算相熟,甚至可以说,除了得知他是郑萧然的兄长之外,便一无所知了。
可是早前在北境的时候,她就不止一次的听闻郑萧然提到过这位兄长,不难看出,郑萧然很尊敬崇拜他,是以这一次的事情,也可想而知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想到这些,云舒的心下便有些担忧郑萧然。
就在云舒准备返身离开的时候,却不料不经意间扫到了郑萧肃的靴子。
“大公子身上的这些衣物可是新换上的吧?”
“……是。”虽然不知道云舒为何会如此问,但是抚远侯府的人认出她是六皇子府中的婢女,是以便客客气气的回道。
“那敢问一句,不知大公子原本身上的衣物在何处?”
“都在那边,已经准备烧毁了。”说着话,那人便伸手指向了旁边的一个房间。
见状,云舒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随后抬脚朝着那边走去。
看着被堆得满满的房间,云舒便心知,这必然都是郑萧肃身前的遗物。
在房中走了几圈,云舒的目光不觉落到了被丢到角落里的一堆衣物上,她上前仔细看了看,却见那衣角的位置有些发黑,便心下猜测着是郑萧肃生前穿的衣服。
只是云舒觉得有些奇怪的是,不知为何,那双靴子也隐隐发黑,四处都是破损。
心下一时生疑,云舒便轻轻的拨弄着地上的衣服,越看下去眼中的疑惑之色便越是明显。
走出房间的时候,云舒随手拉住一人问道,“敢问一下,不知大公子是在哪里出的事?”
“这个可不知道,是京兆府的人将大公子的尸身送回来的。”
“京兆府……”
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云舒转身便朝着主院那边而去。
好不容易在老太君房间的门外瞧见了郑萧然,云舒也顾不得一旁还有人在,赶忙拉着他说道,“可知道你兄长出事的地点吗?”
“听京兆府的人说,是在城外三里的地方发现的他的尸身。”
“我要出城一趟,若是郑侧妃问起我的行踪,便说我出府去了,不要提起我出城的事情。”说完,云舒便转身欲走。
“你可是发现了什么?”猛地一把拉住了云舒,郑萧然神色紧张的问道。
“眼下还不确定,我只是有些怀疑,若是有何发现的话,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我随你一同去。”
话落,郑萧然便欲拉着云舒朝着府外走去,不料却被云舒给拦了下来。
“你不能去。”
“为何?”
凝神看了郑萧然一会儿,云舒本不愿在这个时候说出那样的话,可是事到如今,未免将来发生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她还是得说。
“我问你,郑萧肃原本是侯府的世子,如今他已经身死,那这个位置会由谁来坐?”
看着云舒眼中隐隐泛着寒光,郑萧然下意识的一愣,随后方才说道,“如今这个时候,我哪里还有心思去想那些……”
“你必须想!”
“云舒……”
“你以为侯府有侯爷撑着就够了吗?你觉得老太君能够护住你一辈子吗,郑萧然,这些都是你必须要面对的,即便如今这个时候说这些很残酷,可你必须要撑住。”
说话的时候,云舒的眸光很是坚定,让郑萧然也不自觉的听从着她的话。
“那个位置,我知道你不想要,也不稀罕,可是如今这个时候,你必须去争斗。”
“争斗?!”
瞧着郑萧然似是有些不解的样子,云舒不禁声音低低的开口说道,“你别忘了,这府上可不止你一个公子,二房的萧禾公子虽小,可他早晚有一日会长大的。”
“萧禾?可他是二房的人……”
“郑萧然,若是连你都没了,你觉得郑萧禾他是哪一房的人,那还重要吗?”说着话,云舒深深的看了郑萧然一眼,“你如今该做的,便是守好抚远侯府,为侯爷分担他的负担,保护好老太君,其他的事情,我会帮你。”
说完,她轻轻的拍了郑萧然的肩膀一下便转身离开了。
驾马出了城门之后,行出不过两三里的距离,云舒便果然见到了地上有一些血迹。
再往前走几步,便看见地面都隐隐开裂,树木也是连根被击。
见到这般景象,云舒的眼睛不禁微微眯起,心下忽然变得明了。
待到她将要策马而回的时候,却又将目光落到了一旁的马身上,忽然想到了什么,她便准备驾马直奔京兆府。
谁料恰在此时却忽然看见官道上行来一对车马,及至近前竟发现是夜倾昱的车架!
后者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云舒,眼中不觉充满了惊诧之色。
“殿下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上了夜倾昱的马车之后,云舒下意识的便开口问道。
“今晨听闻了郑萧肃的事情,是以我才连忙赶了回来。”想到云舒会出现在这儿,夜倾昱的心下便也有了一些猜测,“舒儿来此,想必也是为了此事吧?”
“没错。”
不管事情发生的如何严重,总要先猜猜对方是谁,再看看他们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如此才能更好的反击呢!
“那可有何发现吗?”
“自然有。”
闻言,夜倾昱眸中带光的朝着云舒淡淡一笑,随后竟忽然换了一个话题,“且先不说这个,我此次去惠远寺,特意去见了安鱼。”
“大姐姐她如何?”
“很好,你不必担心,只是……”
随着夜倾昱的话音一顿,云舒的脸色顿时一变,“怎么了?”
“近几日了空大师发现有人在山门外哨探,你猜是谁派来的人?”
见夜倾昱说话的时候脸上并未有任何的紧张之色,云舒便第一时间排除了夜倾瑄,仔细想了想,她的眸光倏然一凝,随后方才问道,“安瑾然?!”
“舒儿果然聪明。”
“他怎么这么快就找上门儿来了,而且还知道大姐姐人藏在惠远寺?”提到安瑾然那个人,云舒的眉头便紧紧的皱起。
“一个曾经有图谋天下野心的人,舒儿可千万不要小瞧他的能力。”
而且他如今派人来寻安鱼的下落,便只能说明他在北朐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看来北朐皇室那边已经彻底被他搅乱了。
想到这儿,夜倾昱的唇边忽然扬起了一抹邪魅的笑容,“这位小侯爷,或许还能帮上我的大忙呢!”
“嗯?”
“只要安鱼一日不松口,我就有办法拿捏安瑾然一日。”
这……就是他制衡安瑾然的底牌!
------题外话------
娇颜似桃花,惟愿汝未嫁,相携同归红尘里,黄泉末路是吾家。——公子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