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那么横,自然会有些畏缩,但是等到后来发现他对收购过来的企业不闻不问的时候又觉得有机可乘,这些就是一个财阀出身的人最常有的逻辑……”
大饼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但并未急于插话。
“不过就在前两天,就是我这位新老板警告了我一次之后,直接起身去谈了一笔生意,一笔巨大到可以轻易让sk和三星跟他结成了牢固利益纽带的生意。就是这笔举重若轻的生意彻底颠覆了我的认知,那个时候我才恍然大悟,韩国的财阀虽然强横,却已经不能再动摇他的分毫了。而我本人身上这种基于财阀精英的自傲,在他面前也自然就没了意义。宋康昊老师,你说,如果我不姓李,只是一个影业的二股东和ceo,他说要我滚出韩国,不然就吃了我,难道是在威胁谁吗?难道不是在陈述一句事实吗?”
“所以,这就是你之前为什么放任我们自由选择电影的上映日期,而今天又为什么这么坚定的要推迟电影上映的缘故了?以前的你是有些存心不良,现在的你是以一个打工仔的身份为你的老板做考虑?”
“没错。”
“我倒是蛮好奇的,到底是一个生意让你这么绝望?”
李在斌并没有解释金钟铭做的那笔生意的背后有多少利润,又有多少前景,背后又注定花了多少心思……那些东西跟宋康昊这种人说了也没意义,他只是回过头来,手搭凉棚看了看身后的cube大楼。
宋康昊也顺着对方的目光抬起头看了看这栋清潭洞公认的代表性建筑,他听人说过,这栋大楼曾经以豪华酒店的方式被多家财阀共同握在手中,后来却被金钟铭利用天安舰事件后一些人的恐慌心理给整个吞下,从那以后就成为了他本人的一个形象代表,有这栋楼在,就没人能忽视那个年轻人在韩国的存在。
“其实,我倒是也想问问宋康昊老师你一个问题。”李在斌突然开口道。“我有我的理由,你呢,你和两位大导演为什么又会这么的配合?根据我在这个行业里十几年的经历,你们这些人也是很自傲的。可今天我提出来要把《雪国列车》延期上映,你们虽然有些不满,但还是表示了认可,宋老师你还专门和我一起过来解释……这又是为什么?”
“首先,你说的这种自傲其实谁都有的。”大饼叔认真的点了下头。“你们这些财阀精英可以因为自己的商业手段而自傲,我们这些搞文艺的当然也有让自己感觉到骄傲的地方。不过,就如同你之前看不起人家,而后又因为人家在一群如狼似虎的财阀中间站稳了脚跟而感到畏惧一样,我们愿意让步也是因为他在我们擅长的领域拥有了有属于他自己的位置……”
“早就听过这样的说法。”李在斌微微笑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在嘲讽。“韩国不仅有财阀,还有教阀、学阀,以及政阀,这四样任何一个韩国人都躲不掉……我年轻的时候一直以为所谓的学阀就是那些靠着大学品牌垄断人事渠道的名校集合体而已,后来才慢慢有了些新的感触。原来,你们这些掌握着知识、文艺、舆论导向、社会评价、意识形态宣传的人其实都是所谓的学阀,互相结成一体,把持着社会价值观……”
宋康昊心里有些本能的不爽,在他看来,对方这是在强行转换概念……哪来的什么学阀,就算是有学阀,跟自己这个话剧出身的演员有什么关系?说白了,还是这些财阀为了防止自己被污名化,强行给还算是健康的学届、文艺界以及社会舆论扣帽子。
“且不谈学阀不学阀了。”李在斌并明显是注意到了意宋康昊的反应,所以马上笑着更正了这个说法。“最起码跟你们这群人打了十几年的交道,你们的排外性和严苛性还是很明显的……”
“这倒是事实。”宋康昊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但是金钟铭这人终究还是立稳了脚跟,他有自己的作品,有自己的口碑,有深植人心的私德……要不是这次车子被人砸了,外面的人都觉得他能再把那辆破车开个七年。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作为最上位者,却主动拿出了上层的收益去缓和整个行业的内部矛盾。所以,就算是两位导演和我都觉得有些不甘心,但也依然愿意尊重他……我们这些人,也不都是臭的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
“你们对他已经到了尊重这个地步了吗?”李在斌敏感的察觉到了一个字眼。“哪怕他这一次注定会站到跟你们这些人对立的立场?”
“就是因为尊重他,所以才能容忍他拥有自己的立场。”宋康昊认真的答复道。“李社长你终究不是一个纯粹的电影人,所以恐怕很难理解我们的思维方式……从前些日子林权泽电影学院成立以后,整个电影届还会视其为敌的人反而就只有跟他年纪差不多的愣头青了!”
“原来如此。”李在斌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其实想想,何止是学阀和财阀,教阀他也处理的不错……”
“《熔炉》吗?”宋康昊面露恍然。“这部电影差点没把光州的教会给弄垮……所以说我们这些人是愿意服气他的,别的暂且不讲,这种电影想要拍出来是要顶着何等巨大的压力?可一旦拍出来,就是一笔足以让我们这些人保持尊重的巨大砝码!”
“也是让那些宗教人士畏惧的巨大砝码。”李在斌继续说道。“他用这部电影证明了自己面对宗教时的巨大战斗力……可与此同时,他又向西江大学和东国大学分别捐赠了一百亿韩元,一打一拉的……从那之后,我觉得韩国的宗教人士就基本上绝了跟他作对的念头。”
宋康昊心中微微一动:“李社长到底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很简单,我们这位老板搜集就差一个政治派阀来练手了!”话到这里,李在斌嗤笑了一声。“只要能当众踩一脚政治派阀却能全身而退,那他就彻底超脱了,就再也没人敢无视他!他就能真正成为这个国家背后理事会里的一个理事了!”
“你确定他能踩得动吗?”宋康昊心里突然有些紧张。
“为什么踩不动?”李在斌继续嗤笑道。“宋老师不要太看得起那些政客……我没有贬低你政治偶像的意思,我是说在韩国,如果一个人能够得到学阀的支持,财阀的默许,还有教阀的躲让……那所谓的政治派阀在他面前也是没有意义的。更何况我刚才已经说了,踩过这一脚,他就是这个国家理事会里的一员了,到时候未必天下无敌,却绝对没人敢惹他了!说不定,他就等着这个机会呢?”
“你是说,有人要倒霉了?”宋康昊本能的想否定对方这种权谋论调,但一张口却又认可了这种推测。
“就不知道是朴女士身边的人不知死活,还是您那位釜山老乡身边的人不知死活了。”李在斌毫不客气的答道。“反正,我估摸着得有人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