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重的麻烦犹如巨石,压得夕若烟几乎喘不过气来。
北冥风浓眉紧锁,他负手而立,眉宇间一股肃杀之气骤升。或许,该是时候了结了。
那日后,北冥风一连七日宿在太和殿中,夕若烟见他的时日少之又少,每每去了太和殿外,殿内总有大臣在内里商议,每每皆是败兴而归。
据前线传来消息,叛军攻破靖州后一路南下,已接连攻破三城。我军节节败退,士气大减。
数日前,秦桦率领的援军抵达胡州,双方交战三日,均有损伤。叛军迟迟攻破不下,竟在城下扎营,日日叫嚣,烦不胜烦。
只一点十分奇怪,自叛军打着祁王的番号朝靖安城进攻以来,主帅虽是祁王的心腹尤冽,却至始至终都未有见到北冥祁本人,就连平南王上官衍都一次没有露面过。
这事在朝中争议了许久。
有大臣说,北冥祁攻城不过只是一个借口,只因不满其生母之死,欲要讨个说法。便有大臣提议,由皇上主张主动议和,加封其为亲王,并追封其母为皇贵妃,也好平息这场干戈,不至于闹得生灵涂炭。
也有大臣主张反守为攻,若此次一旦妥协,岂非不更加助长了祁王的气焰?来日有藩王不满,岂非不人人都用此法来闹上一回?
一群老臣在太极殿上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大有此处并非金銮殿,便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北冥风眼见着他们争吵也是心烦意乱,偏偏这会儿停了,明个儿又来闹上一回,更加烦人。后来,北冥风呆不下去,索性摆驾回了内宫,岂料一群大臣仍在殿中争吵不休,离开老远都仍旧清晰可闻里头的吵嚷之声。
这话传到夕若烟耳朵里时,她全只当了个笑话,笑了笑,便继续逗弄着忆璇。
不久前云笙来信,日前只顾滋扰的匈奴已经有了新的动作。他们发现,午夜时分,时常有外来之人进入匈奴驻扎的军营,虽每每都只是短短片刻,但实在可疑。
后来云烈与祁洛寒商议,暗自截下了一名趁夜来送信之人。信上虽并无什么重大机密,但足可断定,匈奴,当真已与北冥祁联了手,此番只为拖住南诏,不让南诏来日派兵支援北朝。
这一仗,便足足打了一整月。
司徒菀琰怀孕已经近七月,手脚肿得厉害,往常还时时去外头散步,这会儿却是哪儿也去不了,只能在凤鸾殿中静养。
夕若烟业已怀了四月,也不便去照顾,便又另拨了两名宫人去西殿伺候,日日燕窝参汤的补着,好不细心。
国公夫人得了旨意,时常也会进宫陪伴女儿,母女二人叙话,夕若烟也识趣地从未打搅。
这日,国公夫人刚走,夕若烟便拿着刚收到的家书去了西殿,递给了司徒菀琰。
前线战事吃紧,秦桦鲜少来信,即便有,也只是将家书夹在奏折之中呈上,再由夕若烟的手转交。
司徒菀琰近日睡得并不踏实,心中日夜挂念,但收到秦桦的家书,阴郁了多日的脸上总算现出笑容来,也叫旁人松了口气。
家书并无其他,不过只是报报平安,再叮嘱她要多加注意身子。可饶是如此,便已是叫她喜不自胜。
“见你郁郁寡欢数日了,好不容易瑾瑜来了信,这会儿见了,可舒心了?”夕若烟笑笑,将花颂手中捧着的一碗燕窝粥接过,“早晨也没见你吃什么东西,现在心情好了,胃口应该也好点了吧。来,快吃点儿。”
司徒菀琰难掩心头喜悦,她望着夕若烟,露出久违的笑来。
将收到的家书仔细折好、收好,司徒菀琰这才接过那白瓷碗,就着银匙小口喝下。
一碗罢,她捏着帕子擦了擦唇角,扶着花颂的手臂下了床。回头,望着夕若烟,道:“好久没出去走走了,总觉得身子懒洋洋的,你陪我去廊下走走可好?”
“可是你能行吗?”目光移到她越来越大的肚子上,夕若烟有些担心。
司徒菀琰却只摇头,浅笑道:“没关系,已经好很多了,走一会儿就好。”
夕若烟没法儿拒绝,只得含笑点头,与她一道出了寝殿。
近日春风阵阵,阳光大好,有微风徐徐吹过,拂来蔷薇花香,深深嗅上一口,倒叫人只觉浑身清爽。
花颂扶着司徒菀琰缓步行在廊下,看得出来她心情大好,倒不似前些日子般懒洋洋的,瞧着精神也不大好。
二人只留了心腹近身伺候,司徒菀琰扶着愈渐宽了一圈的腰肢,踩着步子缓步走着,忽道:“听说,你已下令不许宫中人议论小郡主的事情,还嘱咐乳母,不能将小郡主带出凤鸾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