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来问你,假若大都护让世家交出土地、部曲,你愿意吗?”
“啊?眼下并州地广人稀,光是被抛荒的田地便多得分不完,还用咱们上交良田?”
“你呀,太年轻!均田制既是大都护立身之本,又是河西重塑基层之关键。”
“并州虽然因人烟稀少暂时未动大部分世家田地,可是大都护决不允许地方上有超脱官府存在之势力。”
“因此,交出土地、解散部曲、拆除坞堡乃大势所趋,各大世家谁也逃不掉。”
“那……那以叔父之见,我郭氏该当作何选择?”
“前些日子,祁县王氏曾派人来。”
“祁县王氏?王仲德家?”
一提起祁县王氏,郭逸心中一动,脑海中不由浮出王仲德三个字。
当年王仲德兄弟俩冒然起兵反抗慕容垂,结果兵败受伤逃走,还曾遭不少世家嘲笑。
然而谁也没想到,匆匆十年一过,当初那个毛头小子不仅福大命大躲过了追杀,还成为当今北方风头最紧的大都护麾下一员虎将。
消息传来,整个祁县王氏一片沸腾。
所有族人奔走相告,有些老人忍不住老泪纵横,家族终于有望翻身。
现在整个并州世家还有谁不知王仲德大名,人家可是赫赫有名的河西军六大总兵官之一。
“正是那个王家,日前王仲德派人送来消息,称大都护有意将祁县王氏树为典型,成为日后河西招抚世家的招牌。”
“啊?还有这等好事?没想到倒霉了近百年的祁县王氏,今朝竟走了狗屎运。”
听着侄儿明显带着羡慕嫉妒恨的话语,郭庆也是苦笑不已。
当初王凌被夷灭三族之后,原本祁县王氏在并州便已渐渐没落。
可如今随着王仲德衣锦归来,祁县王氏再次成为备受瞩目之家族。
“而且叔父还听说,此次祁县王氏之所以愿意接受大都护条件,是因为大都护答应王家只解散部曲、拆除坞堡,却不没收土地。”
“什么?!没了部曲,要那么多土地干嘛?”郭逸满脸不解。
“具体是怎样,叔父也不清楚。”
“不过,真要是条件合适,你说我郭家能步王氏后尘吗?”
“怎么?叔父也想加入河西?”对叔父有此想法,郭逸丝毫不惊讶。
“是呀,而今河西颇具新朝气象,大都护盛名在外,又是汉家苗裔,最不济也能效仿前秦成就一番霸业。”
“眼下各大世家之所以按兵不动,是在等大都护开出条件。”
“老夫以为,只要条件不太苛刻,我想大部分家族都不会拒绝加入河西。”
“听说眼下大都护因河东世家抵制,极需要拉拢一批世家为其摇旗呐喊。”
“故此时正是加入河西之最佳机会,且越早加入对家族越有利。”
“哈哈哈,叔父果然睿智!”
郭逸对叔父郭庆没有趁机提条件,反倒极力寻找机会加入河西之举大加赞赏。
表面上看此刻正是向河西提条件之际,却不知聪明如郭庆者,不但不会提条件,反而会趁机降低条件,刻意向大都护示好,以此作长远打算。
“逸儿,叔父年纪大了,活不了几年啦!”
“今后这郭家还得靠你来支撑,假若此次能顺利加入河西,你便去投奔大都护吧。”
“以你的才华,用不了几年便能封妻荫子、光耀门楣。”
“另外,为了方便你在河西发展,叔父打算替你向王家提亲。”
“啊?这……这,侄儿已经结过亲啦,如何还提亲?”郭逸瞠目结舌道。
“你想哪儿去啦?我说得是你女儿!”
“你的长女今年已十三,尚未结亲,而王仲德长子也未结亲,正好结成亲家。”
“当年先祖贞公(郭淮)曾娶王凌之妹,若今日再把你女儿嫁给王家,也算一段佳话。”
“一切听凭叔父安排,侄儿无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