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格外给的面子了。
但多年后再次下厨的苏瑾瑜是有些失望的。自己想来还是没有把握准二妹妹的喜好。
他把眼底的这种失望完全压到心底,直接与苏昭宁谈另一个问题。
“二妹妹,今日礼部尚书府下了帖子,写清名讳了,就是邀你过去。”
“你睡着,大婶娘便代替你出了门。”苏瑾瑜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尽数说给苏昭宁听。
他以前是个不爱说话的性子,有什么事,在心里想了几百句的内容,说出口却只有一句话。
但自从注意到这位二妹妹,并且真正越来越发自内心地疼爱这二妹妹以后,苏瑾瑜在面对苏昭宁的时候,就不再节省言语。
诚如他自己对苏昭宁所言,话不说出口,谁也无法凭空猜到。
“小厮今日见到了周侍郎。他与周夫人在正厅。”苏瑾瑜对小厮说的这个情况一点也不满意。
不中意陈天扬做自己二妹夫,不代表苏瑾瑜就中意周大公子来做自己二妹夫。
有了挡刀之事,苏瑾瑜至少还确定陈天扬是真心喜欢他二妹妹的。但周大公子的这次相邀,可绝对不是什么一见钟情的缘故。
苏瑾瑜与周大公子周若慎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竞争对手。两人都是皇帝的宠臣,虽不至于事事分个高低,但也常有政事上意见不合的时候。
所以,最了解一个人的是他的对手,这句话在苏瑾瑜身上充分应验了。
他完全洞悉了周大公子这次的意图。
而苏瑾瑜这无头无尾的话却很难能让其他人立刻就猜到其中关键。
即便这个人是聪慧的苏昭宁。
苏瑾瑜斟酌了一下,选了一个最直白的话题切入:“周侍郎尚未婚娶,二妹妹可觉得他是你的良人?”
“我与周侍郎话都未曾说过,如何会有所感悟?”苏昭宁不明所以,一脸的迷茫。
苏瑾瑜对苏昭宁的答案却很是松了一口气。
那等居心不良之人,二妹妹可千万不要被对方的外表所迷惑了。
周大公子也可谓是一表人才。
苏瑾瑜对陈天扬之事仍有些担忧,便又问了一句:“陈小将军如今在外可一切顺利?”
也不知道二妹妹如今与陈天扬是否还有联系。
苏昭宁想起自己才收到的那封信,便点头如实答道:“战局虽然紧绷,但似乎情形尚好,他游刃有余。”
聪明人之间说话,从来只需要点到即止。
这一句话,已然让苏瑾瑜知道了苏昭宁与陈天扬目前的联系。
这个认知,让苏瑾瑜略微有些忧心。
如今的陈天扬,实在不适合娶他二妹妹啊。
而苏昭宁也在转瞬之间就明白了苏瑾瑜这番问话的意图。
前有周侍郎,后又提陈天扬。看来周侍郎相邀自己,目的同样落在这陈小将军身上。
苏昭宁不禁问道:“大哥哥如何看,你的观点与周侍郎相同?”
也是觉得陈天扬与她十分不合适?这一点,其实苏昭宁自己已经意识到了。只不过,她这感情之事,会让仅见了一面周大公子注意到,苏昭宁不认为事情就表面这样简单。
而苏瑾瑜被突然这样一问,有些愣神。
他只想着,如何告诉二妹妹周大公子的想法,和劝她不要对陈天扬用情至深。
他确实还没有想过自己的立场态度。
如今想想,苏瑾瑜他也是不赞同自家妹妹与陈天扬交往过深的。
没有安怡县主那桩事,也是如此。
如今有安怡县主做的那些事,更加如此。
苏瑾瑜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道:“我与周侍郎想法或有一致。若是二妹妹你从未对陈天扬动心,那就最好以后也不要对他动心。”
“但你若是真心喜欢了他。我也只会支持,并尽力相帮。”苏瑾瑜与周大公子态度的不同,在于二人的身份立场。
周大公子只需要考虑时局。
苏瑾瑜则绝不会让自己成为伤害苏昭宁的一环。
所以,他又重复了一遍:“二妹妹,你若是喜欢陈天扬,尽管同我说无妨。”
“我说过,你的婚事,我会帮你。我会尽量让你自己选择合适的对象。”苏瑾瑜重申道。
苏昭宁听后,心底有些暖意,也有些凉意。
暖意来自面前的苏瑾瑜。这一路下来,苏瑾瑜这个大哥哥为她做的,远比她曾经赋予希望的大舅父做得要多得多。
他待她,也是真正做到兄长爱护。
而凉意,则是陈天扬留下的。
他是喜欢她,他是对她好。
但是,他也对安怡县主好。
苏昭宁并不怀疑——如果安怡县主伤害了自己,陈天扬一定不会原谅安怡县主。
但是,苏昭宁同样十分肯定——如果安怡县主伤害的是陈天扬自己,陈天扬绝对不会怪对方半点。
这两种态度,看上去似乎泾渭分明,似乎仍是把她苏昭宁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可是这种最重要有意义吗?
试想,日后你在家教子侍奉婆母,你夫君却为了另一个女人毫无保留的牺牲。
也许,某一日,他突然告诉你,他为了对方丢官了?
即便品德高尚,且视权势如粪土。
但若再某一日,他突然告诉你,为了那个她,他或许要付出性命。
所以你就能毫无怨忿地带着孩子,独自去面对日后数年的风风雨雨吗?
答案是不能。
苏昭宁经由围猎场一事,想得甚为清楚,她与陈天扬,今生今世都绝无半点可能。
她对着苏瑾瑜摇了摇头,由衷答道:“大哥哥不必担心,我从未对陈天扬有过心动。我原本……我诚然答应了一些事,但那些不过都是因为心中对他有愧疚。他毕竟是用自己的命给我挡了那一刀。”
“那一刀的恩情,我会帮着你还。你不必拿自己的姻缘做报恩。”苏瑾瑜立刻说道。
听到这个答案,苏瑾瑜觉得自己心底的石头顿时被挪开,全身心都轻快了。
周大公子今日看出来的,苏瑾瑜也已经看出来了。
局势变化最迟不过年底,到时候陈天扬想要保全陈家,想要全身而退,必定要拿自己的姻缘出来。
娶长安侯府的二姑娘,可不能消除陛下的猜忌。
而依照陈天扬对苏昭宁的心,苏昭宁不先做出抉择,陈天扬绝对不会死心。
苏瑾瑜将自己的想法全盘说给苏昭宁听。
“陈小将军太过重义,安怡县主与他是多年的青梅竹马。日后再有这种危急时刻,陈小将军未必能够丢下安怡县主不管。”苏瑾瑜提到的这一点,是他萌生不要陈天扬这个妹夫的主要原因。
而除了这一点,另一点,他也不得不考虑。
“西北战事,如今非陈天扬不可。这是好事,也不是一件好事。”苏瑾瑜话又只说了一个开头。
但后面的意思,苏昭宁已经全然明白。
非陈天扬不可,所以皇帝如今无论如何也不会动陈天扬。
但如今非陈天扬不可,不代表永远非陈天扬不可。
一旦这个非他不可消失,陈家迎来的恐怕是灭顶之灾。
从来没有那个皇帝能够容忍“功高震主”这四个字。
尤其是,安怡替陈天扬拉足了仇恨。原本皇帝还不会那样快提防陈天扬。但有了安怡这次的行径,苏昭宁不认为皇帝还没有意识到陈天扬带来的危机。
陈天扬的免死金牌可以用,但绝对不是让安怡来用。
说句不好听的,她安怡是陈天扬什么人?凭什么就用陈天扬的免死金牌?
她若是陈天扬的妻,是陈天扬的血脉亲人,皇帝或还可以稍微谅解一下。
但一个青梅竹马的身份,这算什么?这绝对不足以让皇帝接受这种保护。
难道说,他陈天扬是想护着谁就可以护着谁吗?那置皇权于何处?
安怡错得太离谱了。藏锡二王子涉及的本就是朝廷利益,皇帝要如何处罚安怡,都在皇帝一人。
安怡若一开始就对皇帝低头,向皇帝求情,或许此事还抹的过去。
偏她选择了一意孤行,拿着免死金牌行事。
苏昭宁觉得,大抵这件事的后患还在之后。
一旦战事平息,陈天扬恐怕就会迎来皇帝的清算。到时候,免死金牌也没了,整个陈家都是在危险之中……
那一厢,家庙里面,气氛也十分紧张。
苏珍宜本就是个毫不忌惮动手的。
笑话,比动手,她才是惯会的那一个好吗?在礼部尚书府待了这几个月,她可正是磨拳霍霍、手心发痒呢。
而苏柔惠这次被刺激狠了,也是胡乱就要动手。
她就是看不得苏珍宜那幅美貌。
过去不是听说苏珍宜在周府颇受冷落吗,如今这模样,哪里是受了冷落的样子?
苏珍宜大方地替苏柔惠解惑道:“说起来,还多亏了四妹妹你那一次的下毒。三姐姐我原本在周府确实备受冷落,可有了那一次的中毒,我如今也算是指东没人敢往西了。”苏柔惠听了真是要呕出一口血来,她伸手就又要去饶苏珍宜的脸。
苏珍宜反手就是一个耳光。
两人也算是势均力敌、不分胜负。
发髻衣裳,哪个都是凌乱不已的。
苏柔惠对着苏珍宜狠话丢个不停:“你且等着。我不会让你好过的!你这外室养的,你根本不配嫁到周府去!”
听到苏柔惠的话,苏珍宜的目光一沉,道:“我觉得四妹妹没有这个机会!”
她是当真不准备给苏柔惠这个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