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昭宁当即就继续发问:“不过一月时间,定远侯府库房药库里的几十箱药材就全用完了,换成了新进的?”
赵嬷嬷的抽泣声停了一下,她慌乱地看了李管家一眼。
李管家磕头答道:“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自作主张,将原来的药材都换了。”
赵嬷嬷忙将罪又接了过去:“不关李管家的事,是奴婢自己去换的。奴婢联系那霍掌柜换的。”
“是奴才的错。”李管家重重地重复了一遍。说完这一句,他也不再继续辩解,直接站起来,就把头往那旁边的桌子上撞去。
砰地一声,鲜血溅出,赵嬷嬷的哭声陡然变大。
整个场面变得混乱不堪。
吴老太君的脸色也由青变白。赵嬷嬷终究跟了她这么多年,李管家也是她亡夫信任的。否则她不会把赵嬷嬷许配给对方。
如今这两个府上的老人要以死证清白,显得主家实在严苛。
吴老太君握着椅子站起来,吩咐道:“赶紧去请大夫。”
说完这一句后,吴老太君又忘了苏昭宁一眼,同她道:“孙媳,你同我来。”
今日之事,十有八九是追查不下去了。在场的所有人都都明白。
而吴老太君还来不及同苏昭宁说好的或者不好的话,宫中又来了旨意。
林贵妃要召见吴老太君。
按道理,贵妃是不能直接召见诰命夫人的。
但传话的太监是先前替皇后转申饬的那位公公,此间的意思就不言而喻。
吴老太君匆忙换了朝服,甚至都来不及叮嘱一句府内的情形,就进了皇宫。
宫里,林贵妃确实是在皇后娘娘宫中等的吴老太君。
林贵妃坐在侧位,皇后坐在正位。
待吴老太君行礼之后,林贵妃就招手让宫女递上一排的锦盒。她开门见山道:“定远侯府门高人贵,本宫受不起侯府的礼。”
宫女将那一排锦盒打开,里面全是珍珠。
这些珍珠的来历,吴老太君是知道的。
除了第一盒略大的珍珠是当初吴老太君亲自准备了献给林贵妃的,其他的都是南怀信送给七公主的生辰礼物。
这……七公主对自家长孙的情意,吴老太君是知道的。
如今七公主已经定亲骠骑将军陈天扬,返回这些珍珠也不算什么。只是这个返回的方式是这般大张旗鼓,那意思显然就不简单了。
吴老太君忙跪下道:“臣妇惶恐,还请贵妃娘娘明示臣妇罪过。”
“你能有什么罪过?”林贵妃轻笑了一声,又看向正位上的皇后娘娘,说道,“娘娘,您瞧这样子,好像我们母女果真都是那厚颜无耻、死皮赖脸之人呢。”
“女儿上赶着去人家定远侯面前,我这当母妃地上赶着与吴老太君结仇。”林贵妃这话说得真白又露骨。
后宫之人,心思言辞都是拐了十八个弯的。这般不留情面的说话,显然是得罪太过,以后都不准备交好了。
吴老太君知道,这问题肯定是出在长孙南怀信和七公主身上。
她如今身在皇宫,无法立即搞清楚事情来龙去脉。
所以吴老太君跪在皇后和林贵妃面前连声请罪,但求将此事能得个略微好看的结果。
林贵妃会给吴老太君这个颜面吗?
七公主是她唯一的掌上明珠,林贵妃是绝对要替自己女儿出了这口气的。
于是,一品诰命夫人吴老太君,在皇宫跪得日落下山才回到定远侯府。
定远侯府里,李管家已经苏醒过来。
他头上包着白布,正一口口吃着赵嬷嬷亲手喂的白粥。
赵嬷嬷一边舀粥,一边流泪:“你怎么就做得这般绝,若你真出了什么事,我和儿子可要怎么办?”
“不这样做还能怎样?那边做主子的这般绝,我能不更绝?”李管家很是看不惯赵嬷嬷的优柔寡断。
他对自己狠,那是因为他对其他人更狠。
李管家想起今日自己的当机立断,嘴角有了一丝得意的笑容。他道:“今日之事,乃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次的事情,这样揭过去了,日后定远侯府的账目我想如何做就如何做。”
“至于那心狠手辣夫人,我一定要好好回敬她一壶。”李管家目光阴测测地道。
赵嬷嬷心有余悸地劝道:“夫人这般厉害,你还是莫要惹她了吧。”
“她厉害?这次她为了动我,不惜让公主、乃至皇后、贵妃怪罪定远侯府,你猜老祖宗会动谁?”李管家将桌上的那白瓷杯抓到手中,语气阴冷地道,“我且看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能有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