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流苏颜色深深浅浅,比流苏更让人觉得痛心的是,那剑穗上的鸭子络子,已经完全被染红了。
七公主将这络子递到陈雨蕊面前,忍住伤心说道:“雨蕊,物归原主。”
原来,这是将军妹妹的?
将士们都知道,将军临死前手中都紧紧攥着这剑穗,就证明这剑穗对他有非常不一般的意义。只是大家没有想到,这竟然是陈姑娘的。
陈雨蕊看着那被血染得通红的鸭子,心中就如同*了一把刀子样难受,她握住剑穗,颤抖着声音问:“这剑穗,是从剑柄上摘下来的,还是本来就在哥哥手中?”
“咱们找到将军的时候,将军已经走了。只是他手中紧紧握着这剑穗。”副将如实答道。
“那哥哥的剑呢?剑在哪里?”陈雨蕊追问道。
她是在场唯一一个知道这剑穗真正原主人的人,所以她心中如今有了一个不好的揣测。
她希望这不是真的。
“剑在将军另一只手中。”副将再答道。
陈雨蕊顿时心中一沉,将那剑穗掉在了地上。
内疚和悲伤顿时如同那惊涛骇浪,直接狂扑而来将她淹没。
“哥哥。”陈雨蕊跪下身去,她低下头,小声哭泣起来,“对不起,哥哥,对不起。”
威远侯更了解自己的孩子,他暂时松开同样伤心的妻子,走过去安慰女儿,“你哥哥手中攥着这剑穗,不代表他的死就和你有干系。以天扬的武功,以一敌十确实不算什么。但是若那十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呢?”
“不,爹,是我害死了哥哥。”陈雨蕊已经能猜到当时候的情景。这剑穗的系扣处明显有被砍断的痕迹,这剑穗十有八九是被人攻击过的。
而她哥哥,一定像护着人一样全心全意去护着这剑穗。
陈夫人也走过去安慰女儿:“雨蕊,你不要瞎想。你哥哥,绝对不是那种傻到要护着死物不要自己命的人。他不能活下来,并非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七公主不傻,当然知道陈家人是产生了何种的揣测。她同样安慰陈雨蕊道:“雨蕊,你想多了。这剑穗,天扬再珍惜,也不可能超过对自己的性命珍惜。所以,他握着剑穗,这不代表什么的。”
七公主说到此处,心底也有些后悔。
自己为什么就没有想过送他一点什么。她怎么就让他那样上了战场?
甚至,他走的前一晚,她还因为南其琛的事情与他争执了两句。
她怨他不跟自己商量,直接就闯皇兄的府邸,去救南其琛。她表面怨他救南其琛,实际上怨他这样为苏昭宁付出。
那时候七公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生气。明明都已经为了陈天扬,把自己最在乎的那根金累丝嵌珍珠双鸾点翠步摇给出去了。明明她都主动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可她什么也没有说,就只是埋怨他。
那时候,七公主真的一点也没有发现自己的心意。
如今她终于知道自己是怎么样的感情。但却已经太迟了。
她来不及同他说的,不仅有那根金累丝嵌珍珠双鸾点翠步摇,而且还有她这颗无处安放的心。
南怀信死了,陈天扬死了。每一个她爱的男人,都逃不过早早死去的命运吗?
在这一瞬,七公主突然心如死灰。
而另一个为了陈天扬心如死灰的人,此时正在三皇子府中。
安怡知道,自己是没有办法见到陈天扬的。
陈家人、七公主,他们都不会让自己见到他。
可她必须见到他,她要陪着他。
安怡问三皇子:“殿下,你能带我去见见天扬吗?”
三皇子看向安怡,这位县主如今憔悴得简直不像是个少女。那眼神痴狂的模样,真是像极了死了儿子的威远侯夫人。
安怡县主,对这陈天扬是真的一往情深啊。
三皇子想到他回京后听说的事情,心中顿时有了一个主意。
二皇兄犯蠢,原本已经拉了他自己和四皇弟下水,但因为自己傍着陈天扬立了战功的原因,父皇竟又不处罚他们了。
看来父皇这制衡的主意是已经打定了。
那如果,一个比五皇弟还重要的人出事了呢?
三皇子记得他的母妃是这样提及安怡生母的。
“一个女人就像一朵花,死在她绽放得最美的时候,从此在爱她的男人心中,愈发美好。这种美好,甚至让男人能爱屋及乌十几年也不改变。”
安怡县主,就是被爱屋及乌的那一个。
三皇子看向安怡县主,目光怜悯地问道:“安怡,你是不是还是想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