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莎莎,”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扎克终于口:“我是在想我们的事情。”
“我们的事情?”曼莉莎不解地歪头看着扎克。
“再过一个月,我们就要毕业了,也要上不同的大学…”
“那又怎么样?”曼莉莎知道以后他们就不能常见面了,虽然心里有点不安,但她也说过不少谈远距离恋爱还维持得很好的情侣,她对他们的感情有信心。
“我要去波士顿,而你申请的学校,大多是在中部。”扎克仔细地看着曼莉莎的脸:“这样一分开,说不定要半年一年才能见上一次面。莎莎,你觉得这样好吗?”
“我当然不想离你太远,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呀!”曼莉莎说:“我会努力的,我相信你也会,不是吗?”
扎克却摇头:“但还是有很大的问题,环境不一样,认识的人也不一样,我怕…”
曼莉莎激动地拉住扎克的手:“不会的,不会有事的,就算是距离再远,我的心还是跟以前一样,我相信你也不会变的,对不对?”
但是扎克并没有回答,他反常地一脸阴沈,避开沙曼莉莎询问的目光。
“扎克,求求你,答应我。”曼莉莎也察觉到扎克表情的不同,心里忽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扎克,你该不会…想分手?”
“莎莎,我…”
“为什么?真的只是因为这样吗?还是说…”曼莉莎放开扎克的手,不自觉地后退两步。
“莎莎,我只是觉得,这样对我们两个人可能比较好…”
“哪里比较好?你说呀!”曼莉莎激动得全身发抖,音量不自觉地提高,并没有注意到校园里其他人已经注意到这对吵架中的情侣了。
“莎莎,别这样,”扎克赶忙拉住她,“我不想伤害你。”
曼莉莎甩开扎克的手:“你这么做已经伤害我了。为什么?你对我这么没有信心吗?还是我做错了什么?如果你觉得不安的话,那我也去申请哈佛好了,现在应该还来得及…”
“莎莎,别这样,不要为了我毁了你的梦想跟未来。”看着她受伤的表情,眼里即将涌出的晶莹的泪,他的心中泛起一丝不舍:“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我是对我自己没信心…”
“我不想到那种时候才说,我怕那样会伤你更深。”
“你说过你爱我。”祈求的眼里有泪,倔强的她从来就不在人前显露出这种眼神。
面对曼莉莎的质问,扎克没有说话。她却从他的默然中得到的答案,他们曾经有过的快乐都在一瞬间消灭,但是她不能理解,昨天才说爱她的人,为什么今天又反悔了?
“骗子。”这是曼莉莎对扎克多的最后一句话。她拭去眼中的泪,转身跑步离开。
一直到毕业前一个月,他们都没有再说过话,即使在学校里碰到了,扎克的表情也宛若陌生人一般。毕业舞会上,她看着他拥着别的女人翩翩起舞。面对众人时,他是一副有着领袖气质的开心果脸孔,但是当眼神一扫过曼莉莎,却换上一张决绝的忽略神情。
她感觉自己的心彷彿被千百根针刺伤一样,密密麻麻的刺痛感挥之不去,渐渐地扩散蔓延。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曼莉莎几乎没有办法接受。为什么,爱她的人要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她感觉到自己是孤独的,一无所有的,在母亲死后就陷入了孤绝的境地。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肯爱她了。
心伤渐渐痊愈之后,她也逐渐封闭了自己的心。过去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不见了,成为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冰山美人。曼莉莎告诉自己,今后不管再发生什么事,她都不再付出真感情,也就不会心痛了。
但是为什么,当戴蒙死的时候,她还是难过得几乎无法呼吸?为什么,当扎克又出现在她的面前时,那份潜藏已久的情感却又骚动地涌出?
睡梦中,这种感觉伴随着过去的梦隐隐浮现,曼莉莎在梦中翻滚的、挣扎着,想摆脱,但种种回忆与念头却像一张绵密的网向她袭来,无法呼吸。
感觉有人推着她的身体,曼莉莎一时觉得有点头晕目眩。
“妈妈,妈妈,起床了。妈妈,你怎么了?”
曼莉莎勉强睁开眼睛,却感觉到一阵疲累袭击全身。她看见柯莱恩的小脸就在旁边,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她。
“柯莱恩,你已经起床了?”奇怪,她今天怎么睡这么晚?
“妈妈,已经八点了,你怎么还在睡?扎克叔叔叫我来看看你起床了没。”柯莱恩说。
“八点了?”曼莉莎吓了一跳,她可很少赖床睡到这么晚过。曼莉莎急忙起身,“遭了,我得快点准备一下…”
没想到她一站起来,就感觉得一阵虚脱,全身的血液往脑袋冲。曼莉莎忽然一阵晕眩,眼前一黑,整个身子就往地上倒下去。
“妈妈!”柯莱恩尖叫一声。
曼莉莎听得见声音,但却什么都看不见,有那么一瞬间她全身几乎没有感觉,只能趴在地板上喘着气。好难过,全身滚烫,她是怎么了?
忽然有一双坚强的手臂将她抱了起来,放在柔软的床铺上,然后一支冰凉的大掌附在她烧烫的额前,曼莉莎不禁舒服地向那手掌靠过去。
“曼莉莎,你还好吧?”扎克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地从上方传来。曼莉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模糊地摇摇头。
“妈妈怎么了?”柯莱恩焦急地问。
“我想她发烧了。”扎克说,看着那张红通通的脸上痛苦的神情:“柯莱恩,你们有家庭医生吧?可不可以帮我打个电话给他?”
“好。”柯莱恩马上跑了出去。
接下来的事情她不怎么记得,高烧使得曼莉莎的脑袋变成一团糨糊,她只能软绵绵地躺在床上,知道有人走进房间,说话,碰触她的脸跟手,但是她不知道他们在作什么,在说什么,只依稀记得一双手曾温柔地抚过她的脸颊,将冰凉的湿毛巾轻轻按在她的额头上。有一份温暖包围着她的手掌,彷彿被珍爱着一样,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看护着。
曼莉莎分不清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但当那股温暖袭上心头时,她却有一种莫名的感动,第一次,她想将自己全部交给那个守护着她的温暖,让那柔情的抚触平抚所有的痛苦、不安,不再孤独。她想哭。
扎克要柯莱恩紧急请来家庭医生之后,对心急如焚的柯莱恩再三保证会好好照顾他的母亲,便由希卡克送他去学校,扎克则在曼莉莎的床边守候着。
她烧得很厉害,整张脸都红通通的,全身滚烫,看起来非常不舒服的样子,在意识不清中辗转反侧。曼莉莎眉头轻皱,红唇喃喃发出梦呓,扎克俯下身,将耳朵靠近她的唇边,想听清楚她在说什么。但曼莉莎只是呢喃着模糊不清的话语,象是在述说什么,也象是在呼唤什么。
扎克抬起身,看着曼莉莎的脸。她是梦见了什么?痛苦的事还是快乐的事?在她的梦中,可有他的存在?
扎克拿沾了水的毛巾,覆盖在曼莉莎的额上,她的表情似乎舒缓了些。十二年了,当初分离之后,第一次这么近地看着她,扎克心中不禁升起一种感动,忍不住握住她的手,用温暖包覆她。一旦放开过手,他得花上十二年的时间,才能重拾这一切。她知不知道他像这样等在她的身后有多久了?
忽然,眼角落下一滴泪,她哭了。扎克伸手拭去那滴泪,“为什么?”轻抚着她的脸颊,不解地问出声。
曼莉莎的家庭医生阿姆斯是个四、五十岁开外的中年人,一进房子也不看看门的人是谁,就直接冲进房里。他简单地替曼莉莎检查过,为她开了点药,打了针,戴着眼镜的中年医生才终于正视眼前的陌生男人。
“请问你是…”他推推眼镜,带点好奇的神色。
“我叫费德勒,是柏金斯小姐的…朋友。”扎克说:“她怎么样了?”
“喔,我还以为刚刚帮我开门的是柯莱恩。”阿姆斯医生点点头:“曼莉莎是着凉了,再加上有点疲劳过度,所以烧得比较严重。我已经帮她打了针,如果三小时候还没有退烧的话,你再通知我过来。”
这位阿姆斯医生个性有点糊涂,但对于自己的专业却绝不马虎。他提起装着医疗器材的手提箱,一边协同扎克走到门口:“费德勒先生,今天要请你好好注意一下,如果有其他并发症状,也请早点通知我。还有,一定要让她多休息,不要太劳累,必要的时候多请假几天。”
“多准备一点营养的食品,要她多吃一点,别在休假时工作。”阿姆斯说:“曼莉莎老是让自己这么累,我记得两个月前她才刚搬到这里来的时候,也生了场小病,那时候要不是莉莉强迫她休息,她大概还会画图、装修房子到深夜。再这样累下去,绝对会转成大病的。”
看来阿姆斯医生是拉德列夫妇介绍的,所以对曼莉莎的状况也算相当清楚。
扎克说:“我知道,我会注意的。”
“我听说,曼莉莎的前夫前一阵子去世了,她好像才刚从纽约处理这些事情回来。”阿姆斯温吞的眼睛看着扎克。
“是呀!”
“才刚离婚而已,孤伶伶的一个人,还带个孩子,结果前夫却死了。”阿姆斯医生微微点头,语气里充满遗憾:“曼莉莎还年轻漂亮,不应该变成这个样子的。”
扎克的眼神下意识地往曼莉莎的房间一飘。她还年轻漂亮,还有大好的人生等着她去挥霍,但现在的曼莉莎却是个以工作来忘却痛苦的失婚女子。“或许,她还需要一点时间。”
阿姆斯看了扎克一眼,象是在审视什么:“可能吧!要走出去也需要时间,但只怕她自己都不想这么做。”
扎克迅速地回头看了阿姆斯一眼,中年男人慢条斯理的神情却看不出任何意图。
“我还有事,要先走了。”阿姆斯打开门:“费德勒先生,很高兴认识你,请你多照顾一下曼莉莎。”
“我知道,谢谢你,医生。”
扎克关上门,背靠着墙,凝视着曼莉莎的房门。她在里面,他在外面。每个人都看得出来曼莉莎在逃避,但如果真像阿姆斯说的一样,她不是走不出来,而是不想走出来的话,该怎么办?
他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眼神,点上一根烟,看着香菸的凝雾缭绕在眼前。她会走出来吗?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