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那倒是。”皇甫潇顿时明白过来,“那她们就都是良籍,不是奴籍,我明天便交代下去,给她们办个户籍,以后成亲、置产都方便。”
“好啊。”无双心情大好,“珠兰,还不谢过王爷。”
珠兰红着脸上前行礼:“奴婢谢王爷恩典。”
“嗯。”皇甫潇起身到净房去更衣。
珠兰赶紧去沏茶,到小厨房要滚水和点心时,文妈妈笑容满面,慈爱地看着她,欢喜地道:“你和杰哥儿成了亲,给我多生几个孙子,我就满足了。”
珠兰羞得面红耳赤,忍不住嗔道:“妈妈,王妃取笑我,你也跟着这么说,叫我还怎么见人?”
文妈妈笑呵呵地拎起铜壶,给她倒了一茶壶滚开的水,然后笑眯眯地道:“这有什么?亲事由王妃做主,王爷赞同,是光明正大的事,有什么不好见人的?去,大大方方的,别让人看笑话。”
珠兰这才强自收拾心神,端着茶壶走了。
皇甫潇等珠兰奉上茶盏后退下,这才放松地坐在椅子里,目光有些奇异地看着无双,半晌都不说话。
无双不解:“干吗这么瞧着我?”
皇甫潇轻笑:“没想到你这般厉害,一言不合,便派人去痛殴他国使臣。那个哲木合派人去礼部和理藩院大发脾气,要我们交出打人凶手。”
“哼。”无双撇嘴,“他们竟敢大放厥词,说什么要你休妻,把他们没人要的货色硬塞给你,我自然要让人打得他们满地找牙。这帮人都是属狗的,只有狠狠地教训,他们才会夹着尾巴做人,不敢再嚣张。”
皇甫潇在蒙兀也有大批细作,早就知道他们那两个所谓的公主是什么样的德行,自然是鄙夷不屑,对于蒙兀使节提出的令人作呕的要求,他心里也是勃然大怒,只是他善于控制,喜欢不动声色地置人于死地,所以别人才看不出他有所行动。如今无双轰轰烈烈地闹了这么一场,却也不是坏事,消息传到他耳里时,实实在在地让他吃了一惊,继而哑然失笑,心里仿佛大伏天喝下一碗冰镇酸梅汤,浑身舒坦,痛快至极。有这么一个年少气盛的王妃,实在是他的福气。
他伸手搂住无双,愉快地笑道:“以后想揍谁,尽管去揍,什么事都有我担着。”
无双大喜:“这话我爱听。”
皇甫潇很爱她的孩子气,轻轻抚了抚她的头,这才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两口热茶,微笑着说:“明日早朝,那哲木合肯定要上殿吵闹,我已经安排好人,要骂得他狗血淋头,给你出气。”
“好。”无双连连点头,“就是要这样,谁都别想欺负我。”
皇甫潇捏了捏她的脸:“放心,有我在,天下间没人能够欺负你。”
蒙兀使臣果然在金殿上暴跳如雷,赵昶等阁老虽然面有不虞,却都默不作声。他们都不管,别人也都低头不语。
很明显,众臣都等着皇甫潇出头,可他站在最前面,却老神在在,仿若未闻。坐在龙椅上的少年皇帝恨死了那个不知礼仪的蛮人,却又有些畏惧他们国家百万铁骑的强大战力,脸上虽保持着镇定,实则心里颇为彷徨。
等到那个脸上仍有淤青的蒙兀使节吼完,皇甫潇麾下的重臣左都侍御史满脸凛然,首先站出来驳斥他的无理指责:“哲木合使臣言重了,这件事显然是贵国使团与神鹰汗国众人的恩怨,却与咱们大燕无关,使臣在金殿上咆哮,对我大燕国皇帝陛下极其失礼,这可是死罪。莫非哲木合大人以为你们放在关外的重兵能在顷刻间就攻破我大燕雄关,长驱直入,来救贵使的性命?”
以前哲木合总是以屯在边关的十万铁骑要挟,令殿上群臣噤若寒蝉,不敢背上“挑起战端”的罪名,可这位御史大人此时却态度强硬,不等哲木合开口,便抢先威胁。哲木合一怔,随即跳起来,恶狠狠地指着他:“你什么意思?难道还敢杀我?就不怕我国尽起雄兵,挥师南下,取尔等首级?”
那位御史却不敢随口说什么“要打就打”的狠话,这种军国大事,他没资格发言,一时便哑口无言,难以回答。
皇甫潇这才慢悠悠地道:“哲木合,听说你对礼部大臣扬言,如果本王不休掉已怀有本王嫡长子的王妃,娶你们的公主,就发兵侵我大燕,是吗?”
他神态悠然,语速缓慢,不温不火,一派儒雅,浑身没有散发出半点儿气势,那嚣张无比的哲木合却突然打了个寒战,气焰顿时消退了许多。
蒙兀与大燕为敌百年,其间出现过很多可歌可泣的人物,而这皇甫潇便是其中之一。大燕人其实体会不深,而蒙兀的皇族、高官、名将却都知道,此人雄才大略,心狠手辣,如今又娶了神鹰汗国最尊贵的公主为妃,背景更为雄厚。他们无时无刻不想铲除这个蒙兀最大的威胁,但之前都是小打小闹,试探的性质居多,便是要求他休妻,娶蒙兀公主,也主要是想逼迫大燕皇帝下旨,让皇甫潇不得不屈从。可无双派人大闹迎宾馆,将他们的脸面踩在脚底,他们若是不闹上金殿,就再也别想抬起头来。只是,真正面对皇甫潇,他心中仍有种本能的畏怯,顿时不敢再胡言乱语。
大殿上很安静,都看着那个本来无比嚣张的蒙兀使臣。哲木合收敛了蛮横的气息,变得彬彬有礼:“亲王言重了,这只是我们的建议。亲王既能娶神鹰汗国的公主,自然不能厚此薄彼,也应该娶我们蒙兀大帝国的公主。”
皇甫潇仍是慢条斯理:“娶你们的公主也无妨,不过必须达到本王的要求:第一,你们的公主必须是皇后嫡出,收养过继什么的全都不能算;第二,必须是处子,残花败柳就别送来了;第三,成亲半年内必须怀孕,替本王生养儿子。若是能达到这三条要求,本王便可以迎娶。”
他这前两个要求倒是无可厚非,第三个要求未免强人所难,但是既然明月公主能够做到,他以此要求蒙兀的公主,也算不得过分。群臣尽皆点头附和:“是啊,就要这样。”
哲木合的脸色变幻不定,心里有些尴尬。他们皇后只育有两子,并无公主,其他皇妃生的公主也自幼便夭折了,长大的两个公主却是出身极其卑微,乃是收入宫中为奴的罪女,因貌美如花而得宠。像这种身份低微的公主根本就不入皇帝的眼,不过是用她们的姿色来笼络重要的部落酋长或属国王族,所以那两位公主早就不是处子,有过的男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要是真送到大燕来,皇甫潇是绝对不会要的。他们当时对礼部官员嚷嚷,也不过是说得顺口了,便没想太多,觉得若是此事能成,自是大功一件,若是不成,反正也没什么损失,却没料到,只是一句话,就惹得勇毅亲王妃大怒,而监国亲王似乎也不打算善罢甘休。
他在心里琢磨着,用什么理由来推搪最合适。那些燕国臣子也都不吭声,就这么冷着场,看他要怎么说,这种沉默的场面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僵局没持续多久,禁军统领匆匆上殿,跪下禀报:“启禀皇上,蒙兀使团今天早上到勇毅亲王府门前喧哗,吵闹不休。王妃的亲侍护卫出来,与他们大打出手。神鹰汗国的使团于今晨到达,他们直接去了王府,准备给王妃请安,结果正好碰上。于是,两国使团发生了混战。”
殿里轰的一声,大臣们都忍不住议论起来。这种事真是匪夷所思,可谓百年不遇。
皇帝年少,虽已君临天下,却仍有一丝童心未泯,于是好奇地问:“现在呢?情况如何?王府里没人出来制止吗?”
那统领神色奇异:“王妃亲自出来了,却是让汗国的使团先别见礼,继续揍人,于是……两国使团人数相当,打得甚是激烈,只没动兵器,都是徒手相搏,有点儿像是摔跤。微臣无能,接到消息后便率人赶至,一时却无法将两边的人马分隔开。”
皇帝乐了:“莫非现在还在打?”
“是,微臣已数次调人,总共五百兵士,却仍是无法制止。”统领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微臣不敢伤人,故只得来禀明圣上,请皇上定夺。”
“哦。”皇帝摩挲着龙椅上的金漆扶手,笑呵呵地道,“看来,只能请监国亲王前去劝架了。”
皇甫潇拱手一礼:“臣遵旨。”随即带着禁军统领走出金殿。
皇帝看到蒙兀使团吃瘪,顿时心情大好:“哲木合使臣,贵国想以公主前来和亲,朕答应,但若不是嫡出公主,却是做不了王妃的。贵国的庶出公主,可以入朕后宫。既是两国交好之举,贵国前来和亲的公主自当冰清玉洁,方能入朕宫中。贵国风俗,朕与大臣均不加评论,但我国规矩,女子名节为重,三从四德不可轻忽,也请贵国予以尊重。”
这话很有一国之君的风度气势,下面群臣尽皆点头,纷纷发言,为皇帝助威。
哲木合的脸色越发难看。神鹰汗国拿出一个身份最尊贵的嫡出公主,给大燕已经有过原配的摄政王做继妃,可谓是丢尽颜面,但是因为这么一桩婚事,却将两国紧密联系在一起,如今看来,和亲实在是个妙计。蒙兀帝国强大,自建国以来,就只有别国送公主去和亲,从没有他们把公主往外送的,但是,现在大燕与神鹰联合,其势不小,已经成为蒙兀的威胁。哲木合能成为使臣,自然比其他人要聪明得多,见此情形,他立刻改变策略,低声下气地表示了“全是误会”,然后便匆匆告退,赶去“劝架”。
勇毅亲王府门前一片混乱。别说在这种靠近皇宫的区域,便是整个内城,也从来没有发生过如此大规模的殴斗。两代摄政王权倾朝野,勇毅亲王府的尊贵仅次于皇宫,谁敢在这里闹事,几乎等同于谋反。可如今不但有百余人扭打在一起,最离谱的是,勇毅亲王妃居然还在现场观战。
她在大门一侧,笑逐颜开地坐在软椅上,两旁站着乌兰等四个大丫鬟、赵妈妈、荣妈妈以及两个十人队的亲军护卫。禁军兵勇也守在她附近,以保护她不受袭击。
神鹰王国的使团这次前来观礼,仍是文官带队,除了正副使节外,其余人皆是地道的草原汉子,打起架来绝不手软,十分剽悍。正使范文同微笑着站在王妃侧下方,对于本国人马在燕国都城与蒙兀使团打架之事乐见其成,并不阻止。
这场架不但是打蒙兀人出气,也是打给燕国的太后、皇后与皇帝看的。无双从来不装贤惠,皇后刚刚大婚,一见无双的面就赐了两个美人过来,让她很是气恼。既然想让她不痛快,那就大家都别想好过。她借着蒙兀人大放厥词,提出让皇甫潇休妻的要求,狠狠地闹了这么一出,比野蛮的蒙兀人还要强横霸道,便是向所有人表示,谁也休想跟我抢丈夫,否则,她不懂得使什么后宅阴私手段,却能以强大的武力来对付。至于有什么后果或是两国纠纷,她才不管那么多,自有皇帝和那些大臣去解决,反正不关她的事。
看着蒙兀人被打得头破血流,无双乐得眉开眼笑。乌兰等丫鬟不时送上茶水、点心,她也来者不拒,吃着喝着,感觉比平时要香得多。
皇甫潇从皇宫赶来,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感叹:“这就叫一力降十会。无论有什么道理,布置什么诡计,碰上一个不讲理的莽夫,就可以让阴谋破产。”
无双抬头看着他,乐呵呵地纠正:“不是莽夫,是悍妇。”
皇甫潇被她逗得笑起来,却强自忍住,轻声劝道:“这就行了吧?让汗国使团住手,别再打了。毕竟蒙兀人也是使团,两国交兵,还不斩来使,人家是来观礼的,并不是宣战,也不好太过折辱。”
无双觉得有理,便对范文同做了个手势。范文同微微躬身领命,然后直起身来,扬声叫道:“公主有令,大家停手。”
他这句话是用草原通用语说出来的,不但神鹰汗国的人立刻住手退开,便是蒙兀人都一时没反应过来,本能地遵令行事,也不再动手,从地上爬起来,退到一旁。
禁军统领见机会难得,当即命令手下兵士冲到两国人马中间,将他们隔开。
皇甫潇淡淡地道:“将蒙兀使团护送回迎宾馆,请太医妥善医治。”
禁军兵士齐声应是,有序地簇拥着满身灰土血渍的蒙兀人走了。
无双这才起身,愉快地笑道:“咱们汗国人都是好样的,今天来得巧,打得好,个个有赏。”
神鹰汗国的使团成员和护卫全都哈哈大笑,一起躬身见礼:“多谢公主。”
“要叫王妃。”无双纠正道,然后一挥手,“行了,都进府吧。你们远道而来,又打了一架,都辛苦了,先好好歇一歇。晚上王爷与我设宴,给大家接风洗尘。荣妈妈,你来安排吧。”
皇甫潇接一句:“不可怠慢。”
荣妈妈连忙点头:“是,奴婢这就去办。”
皇甫潇看着无双,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哪家的王妃大着肚子还跑出来看人打架?实在是让他没办法说。
无双有些心虚,嘿嘿一笑:“那个……我回去歇着了。”随即转身上轿,往无双殿而去。
范文同怕皇甫潇对公主的举动心有不快,连忙上前,拱手一揖:“下官见过王爷。我国大汗和大妃得知王妃有孕,都是非常欢喜,又知王爷待王妃至诚至情,都甚感欣慰。临行前,大汗与大妃都再三叮嘱,命下官先来拜见王爷,向王爷道谢。”
皇甫潇拱手还礼:“贵国大汗与大妃都太客气了。范大人请,咱们到书房叙话。”
范文同笑着答应,与他一起走进府中。
王府的大门重又紧闭,一队仆役出来,将青砖上的凌乱血迹全都冲洗干净。很快,这里重新恢复了以往的肃穆与宁静。
范文同与皇甫潇、齐世杰说了一个时辰的话,便去了无双殿求见王妃,将大妃给无双的信交给她。至于大汗、大妃以及王子们带给无双的一大堆礼物,已经着人送到无双殿,由赵妈妈带着丫鬟暂时收到一边,待会儿再细看。
无双坐在湖边敞轩中,款待范文同喝茶。她拿出信笺,看完大妃的信,顿时喜上眉梢:“舅舅与母妃相认啦,太好了。”
范文同笑道:“是啊,文王与大妃相貌酷似,一看就是亲兄妹。大汗听说文王在大燕国是名扬天下的大才子,更是欢喜,当即封他为王,并留文王在龙城开书院,为汗国培养人才。”
“嗯,这是好事嘛。”无双很开心,“舅舅在文之一道上足以称王,父汗给的封号名副其实。他留在龙城,母妃肯定高兴,他也能一展所长,再不必受委屈。”
“对。”范文同点头,“至于那个安氏,大汗问过大妃的意思,想要派人去灭了他们全族,大妃和文王觉得无此必要,大汗这才罢了。”
“嗯,那种愚夫愚妇,不理会便是,犯不着拿他们当回事。”无双轻蔑地说,“我舅舅早就反出家族,而我母妃更是早就出了安氏,跟他们一族风马牛不相及。那种小百姓,不必让他们跟咱们尊贵的神鹰皇族扯上关系。”
范文同笑着表示赞同:“大妃娘娘与文王殿下都是这个意思。”身为外臣,他自是不便在王府内院停留太久。陪着无双说了一会儿话,他便告辞,去礼部呈递国书,准备第二天觐见大燕皇帝。
晚上王府设宴,为神鹰使团接风,皇甫潇、齐世杰、岳坚和王府各属官都出席作陪。吴明宪与徐志强南下去处理窈娘和清姐儿的事,现在还没回返。
无双没有过去参加宴会,这里不是草原,而是燕国,男女大防,规矩礼教都很严苛,她也不能做得太出格,让皇甫潇难堪。她去了萱草堂,将大妃送给老王妃的礼物带了过去。
老王妃已经听说了这两日无双派人去跟蒙兀人打架的事情,感觉心情有些复杂。她再不管事,也知道这样做太没规矩,会惹来诟病,可无双怀着她的孙子,她自然不能责备,怕无双想不开,伤到肚里的孩子。
余妈妈也劝她:“王妃来自北边,与王爷成亲不过大半年,对于我们的很多规矩都不大清楚。奴婢听说,北边的人不讲究男女大防,便是公主郡主也都可以随意出门,在野外一玩就是很多天。他们都视为寻常事,并不似我们这边,对女子不见外男的训诫看得甚重。今儿王妃出门,主要见的还是来自神鹰汗国的使团,也就是娘家人了,说起来也不算失礼。”
老王妃觉得她的话有理,便点了点头:“虽说已经做了王妃,其实她还是个孩子,略微活泼一点儿,也无可厚非。再加上蒙兀蛮子竟然出言辱及潇哥儿,竟敢要求我儿子休妻,娶他们的残花败柳,我听了都差点儿气得又犯了心疾。无双派人去教训他们,也没什么错处。我家潇哥儿待人和善,就有人觉得他好欺负,竟然什么话都敢说,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她越说越气,渐渐忘了无双的出格行为。
余妈妈赶紧递上茶水:“主子万万不可动怒,别为了几个没见识的蛮人伤了自己的身子。王爷英明睿智,岂会让那些人的算计得逞?”
“说得是。”老王妃喝了口茶,心里的气才平了一些,“潇哥儿自是不会听那些蛮人的胡言乱语,只是可恨那些朝中重臣,居然任外国人对监国亲王出言不逊,还要神鹰汗国的人来帮咱们出气,真是岂有此理。”
余妈妈笑着劝道:“那是王妃的娘家人儿,看不过眼了帮着打一架,也算不得什么。”
“我知道,从王府来说,跟媳妇的娘家自然是亲近的关系,可是……到底是外国人。”老王妃长叹一声,“潇哥儿这段日子好像对身边的那些人都没什么兴致,皇后赏的那两个人好像也没侍过寝,你说,要不要另外给他挑些知冷知热的人来服侍?”
余妈妈想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其实吧,咱府里现成就有合适的人。”
老王妃疑惑地问:“谁啊?”
余妈妈轻声笑道:“依奴婢的浅见,表小姐就很合适。”
“那不成。”老王妃本能地否定,“清姐儿是潇哥儿的亲外甥女,辈分不对。若是纳自家人的话,窈娘倒是适合的人选,虽然年岁大了些,已经二十多了,又守过望门寡,不过还没嫁过人,仍是清白的好姑娘。若是给了潇哥儿做侧妃,由我照看着,必不会让她受委屈。”说着说着,她来了兴致,颇觉得此事可行。
余妈妈却劝道:“表姑娘似是心如死灰,若是给了王爷,指不定也无心服侍,反为不美。表小姐青春年少,相貌性子品格都是上上等的,却因家世普通,便是咱们王府给她撑场面,也不容易找到好人家,还不如给王爷做侧妃,亲上加亲,也是一段佳话。”
老王妃认真琢磨起来:“说得也是……清姐儿的品格倒是没挑的,性子柔顺,针线什么的都做得好,凡事都很细心,若是潇哥儿纳了她,倒是能享福。”
“可不是。”余妈妈再添一把火,“王爷身边空了一个侧妃位出来,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宫里前些日子赏那两个人,多半是先做试探,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指个侧妃进来,若是指的人是个不省心的搅家精,咱们王府可就不安宁了。若是老王妃做主,让王爷纳表小姐为侧妃,王爷听从,那是孝顺,拿到哪里说都占着道理。表小姐把侧妃的位子占着,也就断了外面那些人的念想,王爷也就少操些心了。”
老王妃心思大动,笑着一拍炕沿:“你说得对,让我想想……还是要先跟潇哥儿商量,再跟媳妇和清姐儿说。”
余妈妈自然也明白,纳侧妃可不是小事,那也要披红挂彩,王爷亲自上门去迎娶的,所以必须先征得王爷同意,才能向皇上请旨赐婚,然后由宗人府依例办理,想瞒着他先把人抬进门,那是不能的事。她微笑着赞成老王妃的话,接着便去换热茶,心里美滋滋地想着,清姐儿送她的那只翡翠镯子水头极好,给小女儿做嫁妆,那是极有脸面的。
她们又说了一会儿话,无双便带着一队丫鬟婆子走了进来。
老王妃顿时急了:“你别走那么快,仔细脚下,慢一点儿,好了,别行礼了,快过来坐。怎么不歇着?可别累着了。”
无双笑眯眯地过去坐下:“母妃,这些是我父汗母妃送给您的礼物,虽然简薄,也算是千里送鹅毛吧。”
老王妃看着那些丫鬟婆子捧着的大大小小的盒子,光看外观就知道里面的东西肯定简薄不了。她高兴地调侃道:“以前我还不是很清楚神鹰汗国盛产什么,前儿潇哥儿告诉我,说你们那儿满山遍野都是宝石和黄金白银。我这才明白,在你们眼里,那些祖母绿啊猫眼石啊鸽血红啊,只怕都是不起眼的破石头,所以这些都算是薄礼,可见我这个老婆子开眼了。”
无双眉开眼笑:“母妃这话说的,儿媳以后可不敢再送那些破石头了,可应该送什么呢?真头疼啊。”
老王妃忍俊不禁,伸手搂着她的肩,快活地笑了半天。
余妈妈叫了几个丫鬟进屋,把那些礼盒接过来,放到里间,又把礼单送到老王妃面前。老王妃翻开看了头一页,便感叹道:“亲家母太客气了,送的礼这般贵重,回头你可得好好回礼,礼单也要拿给我看,可不能太简薄了。咱们勇毅亲王府虽不敢说富甲天下,一份像样的礼还是拿得出的。你这个做王妃的可不能失礼,免得亲家母不待见女婿。”
无双连忙答应:“是,只要母妃不怕我把王府的库房搬空了就好。”
老王妃心情很好;“使劲儿搬,我不怕。”
正说笑着,清姐儿捧着一个托盘进来,将一碗玫瑰露放到老王妃旁边的炕桌上,温婉地道:“这是清姐儿学着做的,姑祖母尝尝看,却不知王妃来了,只做了一碗。”
“没事,王妃有孕,不爱喝这个。”老王妃伸手将她拉过来,慈爱地看着她,“好了,别忙了,坐这儿陪我和王妃聊聊天。王妃身子重,平日里难得出门,你们年龄相仿,可以多亲近亲近,一起聊天解闷。”
清姐儿俏脸生晕,脆生生地应道:“是,清姐儿听姑祖母的。小女年轻识浅,还请王妃多多指点。”
“这就好,这就好。”老王妃很是欣慰,笑得合不拢嘴。
无双觉得这几句话有些不大对,一时却没回过味来,只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