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意义的事情,不是吗?无论两人是以何种方式相逢,我们只需记得,他们穿过茫茫的人海,来赴一场爱的邀约。就像三毛与荷西,踏过万水千山的距离,愿意携手,浪迹天涯。
距离回溪口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两个人的内心都惴惴不安,不知道家人对此是什么态度。蒋介石在家书的末尾对此事一笔带过:“不孝儿要携一新妇侍奉母亲大人。”算是给母亲与妻子二人有了交待。
回到家里之后,预计之中“后院失火”的情形并没有出现,毛福梅温婉大度,姚冶诚曲意逢迎,一家人相处也算是其乐融融。自此,蒋介石的心才算放到肚子里。这一次,两人在溪口共度了半年的时光,这也是姚冶诚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姚冶诚不识字,蒋介石特意将陈志坚请来拜为家庭教师,教习文化。后来,在不断的学习下,姚冶诚已经能读一些佛经,但始终没有习得一手好字,所以,在她与蒋介石分离的日子里,她都是让蒋纬国写信给父亲。也有借蒋介石思子之情,谋求一见之意。后人也许对姚冶诚的这点小聪明不屑一顾,大概只有深知爱情寂寞的人,才能理解姚冶诚的心酸。她爱上蒋介石,只是一段孤单的心事。
婚后,姚冶诚与蒋介石二人一直没有生育,蒋介石把蒋纬国交给姚冶诚抚养。姚冶诚视蒋纬国如已出,对其百般爱护。蒋纬国生得聪明乖巧,懂得讨大人的欢心,对养母也是极其孝顺,这也是姚冶诚无数日夜与寂寞相伴的日子里,最大的安慰吧。
蒋介石的女人,都有一个相似的结局,大概都逃脱不了与其离散的命运。不得不说,与陈洁如比起来,毛福梅与姚冶诚两人是幸运的,她们至少还留在中国,留在离蒋介石不远的地方。究其原因,孩子是蒋介石这一生最大的羁绊。在姚冶诚与蒋介石的关系极度恶化的时候,蒋介石思考再三,也没有与之分手,大部分的原因是考虑到蒋纬国的感受。这对一个女人来说,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蒋介石终归是一个不太过凉薄的人,他的无情,只是对待爱情。他是一个好儿子,也是一个好父亲,却始终没有学会,如何做一个好丈夫。
在一起的时候,总以为时间还有很多,可以长久相对,无须太多语言。这个女人不知道,而今一旦离散,远过万水千山。错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无价之光阴。蒋介石常年在外从事革命活动,这对于喜爱热闹的姚冶诚来说无异是一种酷刑。这个从风月场里走出的女人,骨子里就有一种不甘寂寞的天性。为了打发无聊的时光,她渐渐染上了赌博的恶习。对此,蒋介石十分恼怒,但考虑到儿子,却又无可奈何,只是从感情上逐渐疏远了她。从蒋介石的日记里,我们可以对这种感情发展的轨迹略知一二。
1919年10月18日的日记上写道:“冶诚嗜赌不休,恶甚,恼甚!”
1920年1月1日:“早晨未起床,瞟见楼下电灯尚明,甚恨冶诚不知治家法,痛骂一场,娶妾之为害,实不可胜言。”
1920年5月16日,他在日记中记述道:“近日冶诚嗜赌而不侍我疾,且出言悖谬,行动乖违,心甚忿恨之。”
……
甚至后来,蒋介石无法抒发心中的愤懑,在日记中这样写道:“吾谓中国妇女,现在决无解放之可能。诚思多少祸胎,由妇女而起;多少事业,为妇女所败;多少英雄,受妇女所累。自今而后,吾将奉独身主义,不再造此罪孽矣。”“我为何还恋尘缘而不自解脱耶?”
“千山越,秋水望,情短藕丝长。”蒋介石与姚冶诚的感情,始终就像这雪白的藕一样,藕断丝还连。1927年,蒋介石与宋美龄结婚,宣布与妻妾脱离关系后,姚冶诚带着蒋纬国居住在苏州,其间,与蒋介石常有书信往来。蒋介石的列车路过苏州时,姚冶诚也会带着蒋纬国到车厢里与蒋介石小聚。1937年,蒋经国从苏联回国后,在老家丰镐房补办婚礼,姚冶诚也带着蒋纬国前往。抗战暴发后,姚冶诚迁居陪都重庆,探望纬国成为蒋介石与姚冶诚会面的最佳借口。1947年,蒋介石委派蒋经国夫妇、汤恩伯和老家账房先生等人来到上海,祝贺姚冶诚六十岁大寿。
国民党战败后,1949年,姚冶诚跟随蒋氏政权来到台湾,一路由蒋纬国亲自护送。1966年,姚冶诚因病逝世,终年七十九岁。墓碑上是蒋纬国的亲笔题词:“辛劳八十年,养育半世纪”。
姚冶诚的一生,甚至还没有来得及与蒋介石好好相聚,便成了过客。蒋介石是采撷风景的人,而她,是他路上视线所及的一枚风景。原来,有一些人,只合祝愿,无须相濡以沫,亦无须相忘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