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脸色紫红,鼻夹不由自主地抽动着,是明显的脑缺氧状态。王树明抬头看了一下天空,将防空洞的铁门拉开一条大缝,让更多的空气流入防空洞。
一股热风灌进防空洞,所有的人,不由自主地翕动鼻翼,加快了呼吸频率。
林参谋脸色渐渐恢复过来,他轻声说道:“参谋长,防空警报一解除,就立刻启动柴油发电机通风换气。”
“好好!林参谋你不要说话,”王树明安抚着林敬永,“敌机一走,就马上换气。”
又是将近一个小时,大家在煎熬中,等到了防空警报解除。
大家再次心有余悸地钻出防空洞,一边喘气,一边咳嗽。严重一点的,甚至蹲在一旁呕吐。
林敬永踉跄着再回到洞里,开启了发电机,进行强制通风。
王树明抬头看了看天,碧空如洗,万里无云。这是难得的好天气。他更加多了一份戒心,用手搭起凉棚,紧张地朝天上四下观望。
天边又出现几个黑点,并有针一样细细的声音传入耳朵。
“敌机!立刻停止发电机,快进防空洞。”王树明以飞行员特有的敏锐,高喊道。
正当大家还在往天上东张西望时,防空警报再次响起。
在王树明催促下,大家又急忙钻入防空洞中。
经过强制通风,防空洞里虽然少了几分秽臭,但又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柴油味。
“他妈的,这帮小鬼子太猖狂了!封教官,发给我们子弹,我们冲出去,和他们拼了!”黑暗处,有人愤愤说道。
“与其这么窝囊地等死,还不如冲出去,和鬼子拼了!”坑道里面群情激奋。
“住口!省点力气,一旁安静呆着,少呼吸点空气,”王树明骂道,“连鬼子的机场都搞不定,还能用步枪击落鬼子空中的飞机?不要引来鬼子的炸弹,就谢天谢地!”
轰炸整整进行了六轮!从早上九点,一直持续到下午五点。
陪都重庆,经受了最频繁的一次饱和轰炸。
当官兵们疲惫不堪地钻出防空洞时,天空残阳如血,远处,一条条翻滚着的冲天烟柱,像空中恶魔肆意舞动的手指,令人心惊胆战。
封教官忧心忡忡地说:“这么长时间的轰炸,我们在防空洞都觉得如此憋闷,不知道闹市区防空洞里的那些市民会如何?”
“这就是日寇的最为毒辣的饱和轰炸!他们就是要让防空洞里的人出不来,将他们活活憋死在防空洞里!”王树明看了一眼傍边的模拟机场:“如果不能尽快从地面端掉这个毒瘤,我们今后的损失还要大!”
太阳落山了。除了还有一些木质结构燃烧火光尚未熄灭,灯火管制下的重庆市区一片黑暗。广阳坝也不例外,不能动火,包括王树明,所有官兵都只能就着冰冷的江水和粗硬的干粮充饥。
经过一天的憋闷折磨,教导队队员们再也不愿意回到黑暗憋闷的防空洞中休息。封教官建议,反正天气也热,就让教导队队员在跑道上打地铺。空旷的跑道无遮无掩,塔台上的岗哨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也不怕这些教导队队员能搞出什么花样。
这个建议得到了王树明的首肯和新四军战士的一致拥护。
经过一日曝晒的水泥跑道依然热气腾腾。教导队队员们从江中担来清凉的江水,泼洒在水泥地面上,很快,炙热的跑道变得阴凉下来,劳累了一天的队员,躺在草席上,在幽幽的江风吹拂下,在阵阵蛙鸣声中,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睡在跑道上的,不止是新四军教导队。那些宪兵、工兵,甚至那伙武装特务,都搭上便车,一起享受跑道露宿的风凉。
凌晨时分。突然,一阵凄厉的哨声撕裂宁静的夜空。
这是紧急集合哨!队员们下意识坐起身来,用最快速度穿好衣服,整队完毕。
如此同时,宪兵队和武装特务也也起身,列队在两旁。
队列前出现了王树明的身影,看不清他的脸,但从他颤抖的声音中,大家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悲愤:“弟兄们!白天小鬼子对重庆实行了饱和轰炸,市区防空洞出现严重伤亡,市民死伤惨重。接上峰命令,我部立即登船,前往市区,协助重庆防空司令部,处理遇难者遗体。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