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起跃下,墙外有不少黑衣人,见状纷纷涌过来截杀,李逸航把李灵月还回给郑安道:“你带着她先逃,我来处理他们。”
两人配合默契,郑安接过人后左闪右躲,李逸航玉女剑妙招迭出,把各人手腕刺伤后一人一脚全踢倒在地。刚处理完黑衣人,突然从墙内飞出一人,如大鸟扑近,暴声喝道:“那里逃!”正是宋天权,他和范摇光二人合力对付上官瑜,仍然感吃力,但上官瑜眼见四下里都是黑衣人,自己这方根本无力与他们相抗衡,无心恋战,把二人逼开数步后,飘身出墙,范摇光想追,宋天权拉着他的手摇摇头,范摇光会意,便去相助六哥,宋天权举目四望,发觉有二人跳上墙头逃跑,便晃身追去。
李逸航见是四师伯宋天权,向郑安叫道:“你先走,我来殿后。”宋天权喝道:“奸邪恶徒一个也别想走得了。”晃身扑向郑安,手中长剑直刺其胸。李逸航叫道:“得罪了。”玉女剑斜挑,刺向宋天权胳膊。去势竣急,宋天权不得不长剑回防,剑花挽出,倏地攻向李逸航全身要害。
李逸航叫道:“北斗剑法,果然有独到之处。”连连躲闪后瞧准空档,长剑反刺对方胸口要害,宋天权本拟几剑便对取得了他性命,却不料被他躲开之余还提剑反击,且剑招精妙无比,倏忽间剑尖已到胸口,大惊之下身影暴退闪过一击,喝道:“好剑法。”提剑晃身再上。
郑安见李逸航尚能应付,没有多耽,抱着李灵月便奔。这边宋天权虽然想追,却始终摆脱不了李逸航,长剑几下急刺,逼得对手连连倒退,吞吐不绝剑光中,猛地里长剑陡地挺出,直刺李逸航胸口,当真是捷如闪电,势若奔雷,又剑势如虹,嗤嗤之声大作。这一剑威力实在太强,剑刃未到,剑力已将李逸航全身笼罩住了。
宋天权这一剑,有个名堂叫作“黄山奇松刚如铁”,蕴蓄了北斗派气功和剑法的绝诣,这一招乍看上去朴实无华,看似就一剑,其实这一剑暗藏无数后着,能随着敌人的各种各样破拆挡格而相应生出不同的后着剑招克制,端的是厉害无比,乃是北斗派剑术的集大成者,已有无数成名江湖人士败在这一招下。长剑来得好快,李逸航连退避之机也没有,眨眼间来到胸襟,便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之间,李逸航身子一矮,沉腰斜坐,手中长剑没有任何章法,只往对手长剑上格去,
这一剑贯注宋天权全身劲力,岂是李逸航这随手一挥能够格开,他喝道:“受死吧!”手腕一抖剑尖下沉,转瞬间已碰到对手胸口衣襟。便在这时,只听得嚓嚓嚓几声轻响,手中长剑断为几截!
他本打算长剑刺入对方胸口一尺即可,可手中只感觉越来越轻,长剑始终未能入体,便只好跨上一步,右手再往前伸,直至手中长剑断了四段,对方剑尖指着自己咽喉,手中长剑仍然没有插入对方身子。
宋天权这一剑去势太急,完全没有回旋余地,手中长剑断了四片也没能感觉得到并收手,到最后喉咙竟然往对方长剑上撞去。幸好喉进剑退,到最终止得住,对方剑尖便在下巴之下。
这一格档,李逸航只是情急之下随手使出,并无太多深意,但玉女剑实在是太锋利,李逸航手腕转四下,对方长剑就断了四次,最后手中握着的只是剑柄。
他削断长剑,顺手反击,刺向宋天权脖子,不料对方不闪避之余还往剑尖上撞来,李逸航根本没想过要取四师伯的性命,急忙中长剑只好不住回缩,直到宋天权停下来,他手中长剑已是缩无可缩,退无可退,宋天权只须再往前一寸,咽喉便会被利刃刺穿。
险得不能再险之时,宋天权终于停下睁开止住,望着眼前之人,对方一身黑衣,套着自己一方的头罩,只露出一双眼眸,平平常常的一双眼珠,并无出彩之处,然而从这双眼睛当中,却看出对方具有极深造诣。
宋天权右手依然抬着,手中剑柄仍然指着对方胸前。二人便如泥雕木塑,静静站着不同,两双眼珠你瞧我我瞧你,这一对望只一瞬之间,但在二人心中,却似乎绵亘良久。
不知过多久,李逸航收回长剑,抱拳道:“得罪了!”转身便走。宋天权回过神来,喝道:“你是谁?留下姓名再走。”对方不停步,说道:“宋四侠,咱们后会有期。”如一溜烟消失在眼前。宋天权呆呆站在当地,只觉这人身形与声音似乎相识,却又想不起是谁。
李逸航掉头走时心中怦怦直跳,生怕宋天权追将上来,直到转过街角,一颗心才得已静下,立即展开轻功,追赶郑安而去。一路上地下都滴有血点,李逸航沿着血迹快速奔行,快出城时见得大街尽头地下躺着两人,李逸航心中暗叫不妙,飞速奔前,叫道:“郑大哥,郑大哥!”躺在地下的李灵月回头见得李逸航,立即翻到一边躺着,李逸航奔到近前,只见郑安腹部有一处伤口,鲜血汩汩涌出,大吃一惊叫道:“郑大哥你怎么了?”连忙伏下用剑割开他衣服,伸指点腹部穴位,减缓血流速度。
郑安苍白的脸上满是汗水,见到他,艰难微微一笑道:“没用的,你不用多作无谓之举,逸航,你停下来听我说,我没有立即就死,就是要等你来我有话要交待你。”李逸航一颗心怦怦跳,叫道:“还废话什么,静下来等为我你包扎好了再说。”郑安喘着气道:“不,逸航,你听我说,我不行的了,现在不说就再没机会说。”李逸航没有理他,点完穴道后把上衣脱下来撕成一条一条,拿出江湖打杀斗殴必备良药金创药,一古脑儿全倒在伤口之上,伤口中血不停喷发,把药粉冲稀冲散,李逸航顾不得到那多,把布条绕着肚子缠绑,缠完一条又一条,可血还是在涌,缠一条湿一条,李逸航越缠越绝望,无可奈何之下干脆把内衣一并脱下来绑上。
“别动了,你能不能静下来听我说,我就要死了,你再不听我死不甘心。”郑安气息微弱,说起话来有气无力。李逸航心头悲痛,抬眼看到李灵月躺在一边,手中握着柄带血短剑,很明显,郑安腹中这一剑是她刺的,李逸航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么歹毒狠心,郑安冒着生命危险救了她,没想到她却暗中捅了恩人一刀子,致命的一刀!李逸航全身血液沸腾,突地站起来,手提长剑指着她喝道:“蛇蝎心肠的歹毒贱人,适才手软没取你性命,反令你害死我郑大哥,这次我绝铙不了你,送你下地狱!”
李灵月躺在地下,惨白的脸上沾了数滴鲜血,头发散乱遮半边脸,如一个疯女人,一边嘴角微微扬起,露出倔强的笑容,脸上神色没有一丝丝害怕,反而带着强烈的快感与满足感,瞧着李逸航的目光中带着轻蔑嘲笑之意,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态,能亲手杀掉仇人,她已经没有遗憾,此时死去反而是最好的归宿。李逸航看在眼中,只感说不出的厌恶与憎恨,从未有过恨意充塞胸臆,老太婆被她和唐海流杀死在床上的一幕跃然于脑海,伙同唐海流骗学武功及诱引自己去逍遥派送死寻仇的一出出场景如轮盘般在脑海里流过,所有事端加起来,令从不曾杀过女人的他再压制不住心中熊熊怒火,喝道:“贱人去死吧!”挺剑便往她身上刺去。
李灵月还是那么的倔强,不知是不是跟唐海流学来性子,她微笑着看着剑尖刺下,一动也不动。此时她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已死去多年的父母与亲兄弟姐妹,在她心中,或许盼望着长剑早些刺下来,结束自己可悲耻辱的一生。她恨自己,当时为何没有勇气随亲人一块儿死去,徒留世上多受苦难。
在剑尖就要刺入她躯体时,郑安叫道:“住手!住手,你……给我住手!”李逸航长剑凝住,叫道:“为什么,郑大哥,她害了你为什么还不要我为你报仇?”郑安道:“兄弟,你不要激动,你过来,大哥有话跟你说。”李逸航这一剑最终没有刺下,蹲下将郑安抱在怀里,说道:“郑大哥,你为什么不让我杀她?”郑安叹了口气道:“这是我欠她的债,当年我有分参与屠杀李氏一门,手中粘满她亲人的鲜血,她便杀我十次,也偿还不了我的罪孽,我救她,再被她杀死,那是报应,我不恨她,请你要放过她,逸航,你答应我放她一条生路,要不然我死不瞑目。”郑安毫无血色的脸上全是哀求之色,双眼紧紧盯着他,生怕他说出个“不”字。
郑安曾经说过,自己为获取梅鱼龙及光复教的信任,放火杀人比同伙更加心狠手辣铁石心肠,在旁人眼中看来,他是光复教的狂热分子,是个死忠人物。在随唐海流执行任务屠杀乾坤门李作盛一家时,下手最狠,杀人最多。其实不管谁杀,乾坤门都得被诛灭,杀一人与杀多人并无分别,郑安正是抱着这种心态,一剑一个,不留痛苦,杀完一人又一人,长剑上的血流到剑柄上,把握剑的手染红,最终在光复教内部获得“血手鬼差”的称号。也正因如此,梅鱼龙才注意到他,破格提拔,并视为自己最信任的心腹,年经轻轻便成为总部内务堂堂主。继而借机促成梅鱼龙与胡定中火并,毁灭了大半个光复教。光复教的覆灭,郑安居功至伟,无人能及,但在教时杀人太多,自知罪孽深重,因此见到李作盛唯一的血脉李灵月被围困时,忍不住善心大发,过去把她救出,最后反被她捅上一刀,但郑安也没有丝毫的恨意,心中的负罪感随着血液的流出而不断减轻。在李逸航没有到来之前,他望着李灵月微微笑道:“李姑娘,恭喜你亲手报得了大仇。”李灵月没说话话,只是怔怔瞧着他,任由郑安的血流到自身身上。
李逸航看着他期待的眼神,长长叹了一口气道:“郑大哥,我答应你不杀她。”郑安脸上露出欣慰之色,说道:“兄弟,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大哥杀人无数,死不足惜,你真不必为我增加剑下鬼魂。我完成了师父的心愿,又死而无憾。还有一件事,我死后,便只剩余爹爹一人在世上,他一个老人孤独存世,无依无靠又无一技之长,我怕他晚年受苦,兄弟,你答应我去照顾他好吗,当年我们一家人都对不起你爹娘,现下又将这样一个麻烦交给你,我郑安欠兄弟你实在是太多,这辈子是没办法偿还,只盼来生为你做牛做马报答。”
李逸航又悲又痛又怒,哽咽道:“郑大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有当过我是你兄弟吗,兄弟之间有这样说话的吗?”郑安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道:“逸航,我一生只有你一个好兄弟,我就要死了,说实话,我并不留恋这个世界,唯一可惜的就是,我没能看见你和芷菲姑娘成亲拜堂,在你们成亲的那一天,一定要倒几杯水酒给大哥喝,大哥没有什么礼物送给你们,只好在天上……不,只好在地下祝福你们白头偕老,多子多福。”李逸航再也忍不住,眼泪串串滴下,道:“大哥你别说了,你不会死的,你不为郑家留后,郑爹爹一定不会原谅你,我现在就抱你去找大夫。”
“不要多此一举,你……还未答应我,答应照顾我那可恨的父亲,你快答应我,好……咳咳咳……让我死得安心瞑……目……咳咳。”郑安气息越来越微弱,最后一句话更是呕吐数口血出来,李逸航发现的他的目光散乱无神,一双眸子浑不似往日那般英气勃发、豪情万丈。悲痛之中忍不住便要点头答应,可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心下突然一动:“我如答应了照顾郑爹爹,转眼间他便会闭上眼睛离我远去,不行,说什么也要硬起心肠不答应他,不能让他便死,不管如何也要作出最后的努力,活马当死马医也好,死马当活马医也罢,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能放弃。”当下说道:“照顾爹爹是你这个做儿子职责,我一个外人怎能答应你,就答应了也照顾不好,你要担心你爹爹,便不要死,亲自照顾他。”说完将怀里之物全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