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事到如今,他突然想“大难临头各自飞”。他猛然明白过来,他和任鬼神看见了苏梦枕,得知他人在神侯府。那么,这个神秘老人会放过他们吗?一旦放人离开,岂非把消息白白送给雷纯?
倘若是他邓苍生坐在椅上,睥睨俘虏,那他绝不会留下活口。他过去认为,人生在世,必须学会心狠手辣。今日别人准备对他心狠手辣了,他却万般不愿。
他想来想去,结论是自个儿前途不妙,连忙递补一句,“阁下可以出个价,只要超过雷纯,我们就为你办事。你想找杨无邪,我们熟悉京城不少人物,也可帮你去找。”
任鬼神没他命好,仍在他身侧挣扎,竭力忍耐疼痛。苏夜以内劲弹起棋子,一枚接一枚打出。棋子击中目标,滚落在地,声音十分清脆。而任鬼神满头大汗滴在地面上,只留下若干深色痕迹。
沉闷的撞地声里,苏夜哈哈大笑,狂笑道:“原来你觉得老夫是个傻子,会凭你几句话,轻轻巧巧放走你们?”
话音方落,一黑一白两枚棋子共同跃起,直奔邓苍生。它们飞至一半,突然上下分开,一打他咽喉,一打他左肋。他好歹是江湖有数高手,眼见暗器将至,想伸手以“苍生刺”击落,已经来不及了,急忙向旁闪开。
他抽身闪避时,白棋凌空拐弯,打中他肘尖。这一痛非同小可,使他身形略有偏移。第三枚棋子接踵而至,撞在他膝弯的环跳穴上。
邓苍生膝盖发麻,小腿产生僵硬感觉。与此同时,任鬼神内息泄出丹田,在周身经脉中乱窜。有一缕恰好钻进他喉间,解开了封住的穴道。他憋足了气想喊,终于得到机会,登时尖声嚎叫。叫声饱含深沉的痛楚,在这间屋子里回荡着。
苏夜失笑道:“算你们运气好。”
穴道虽解,余威尚在。一时间,邓苍生涨红了脸,依旧不敢起身,生怕被她更加狠毒地折磨。任鬼神只解开一处穴道,四肢兀自发麻,全无反抗之力。他们均未想到,她所谓的“运气好”,指的是其他人。
下一枚棋子转瞬即至,瞄准他右耳的耳门穴。这一下快逾闪电,势不可挡,但甫一离手,居然突如其来,凌空撞上了一支袖箭。袖箭连发如连珠,支支精准至极,急撞那枚小小棋子。
棋子当中,蕴含的力道非同小可。五枚袖箭过后,它去势不绝,却被撞歪方向,笃的一声嵌入椅子腿。
门外有人冷冷道:“阁下胆子当真不小。”
邓苍生惊魂未定,只觉这声音清冷动人,虽出自男子口中,仍令人精神一振。不管来人是谁,既然发暗器拦截棋子,定能充当他们的救兵。
苏夜以眼角瞥视袖箭,口中淡然道:“这还用说?胆子不够大,如何敢进神侯府?”
外面传来一阵轻微响动,进门的是人,也是木轮椅,那人坐在轮椅上。
他年纪很轻,眸光很冷,坐着的时候静如处子,容神自在,却自带一股冷峻之气。这股冷峻尤为明显,压倒他风神如玉的容貌,给人以冷漠无情的印象。他盯着苏夜,仿佛盯着一件惹人厌恶的垃圾。
他就是四大名捕之首,无情。
一名外貌朴实,有点老实巴交的中年汉子站在轮椅后面,慢慢推动它,把无情推进了这间屋子。
这里是神侯府,当然可能见到诸葛神侯,可能见到无情、铁手、追命、冷血。他们不在,苏夜趁机肆意妄为,把俘虏折腾了个够。现在他们回来了,邓苍生还是没有安全感。他总觉得,自己落到他们手里,虽不用吃苦,却不可能有好下场。
无情讥诮般地问:“阁下想做什么?”
苏夜从容站起,缓步走到邓、任两人中间,一腿踢在任鬼神肚腹处。无情眉宇一动,似乎就要出手,又硬生生按捺住了。这一腿踢出,任鬼神立时不再嚎叫。他按着肚子,倒在地上,用衣袖擦头上的汗,看上去并无大恙。
她不去理会他们,冷笑道:“你明知故问。除了问口供,我还能做什么?”
无情冷然道:“我们既吃六扇门的饭,就不能容你如此对待他人。你若不肯收手,休怪我们兄弟不讲情面。”
苏夜笑着笑着,忽然沉声道:“元十三限好吗?诸葛小花成功杀了他吗?”
无情愣住,铁手代他答道:“元十三限受了伤,杀死几个徒弟后扬长而去,世叔未能拦住他。”
“你们不赶紧出门捉拿凶犯,还在等什么,”苏夜阴恻恻地说,“刑部的任劳、任怨两兄弟,元十三限的高徒天下第七,金风细雨楼里的白愁飞,均为恶行累累的要犯。他们能逍遥至今,是否你们暗中讲了情面?”
她越说越快,“你们放着首恶不理,倒来教训老夫,是否因为他们有权臣幕后支持,我没有?”
无情冷然哂笑,尚未回答,背后忽地多出了一个人。那人身量不高,颌下蓄着长须,一向风平浪静的脸上,微微泛出苦笑。他随随便便举步,随随便便进门,好像没看到轮椅正堵在门里。
他看看坐地的人,再看看苏夜,苦笑道:“天泉湖那边,是你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