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几句,两个人再次分开。陌然脱光衣服,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水兜头落下,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
他猛地想起肖莹来,心里一阵乱。心想,肖莹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呢?
肖莹的样子刚走,孟晓又冒出来。他有些烦躁了,怎么在这个时候想起了她们?他将水龙头扭得大了些,水冲出来,居然如小瀑布一般,溅落在他胸前背后,隐隐还有些痛。
这次党校学习,全县所有村支书全部到齐。陌然悄悄算了一下,四十岁的村支书是主流,占了一半还有多。余下的就是五十岁,甚至有几个看起来就是六十几岁的老头子。像他和颜小米这样的村支书,按颜小米的说法,就是区区的五个人。
陌然他们是新干部,老莫就是老干部的代表。
乌蒙村的老莫,当村干部的历史甚至要超过齐烈。据说他是从民兵营长做起的,熬死了两任村支书,最终赢得宝座,成了王者归来。
他使劲不让自己去想其他事,脑海里全部是老莫一副老流氓的狡黠嘴脸。嘴角不禁冒起一丝笑意。
洗完澡出来,看到老莫他们一帮子骂骂咧咧过来,便站在一边问:“莫支书,不玩了?散了?”
老莫骂道:“狗日的,老子玩个牌,管他鸟事,催魂一样的催。催得老子急了,学个毛,老子回家玩去。”
一边的人就笑,怂恿着他:“老莫,你要有这本事,我赌你五百块。”
老莫咧开嘴笑,说:“我总得给杨书记面子。”
走到陌然面前,扔了一支烟给他,压低声音说:“我们子虚镇没人了?派了个这么个人来,叽叽歪歪的,打个牌,挖他祖坟一样。”
陌然想起镇团委书记赵安全,肯定是他去驱散了老莫的牌局了,弄得老莫一直吗骂骂咧咧。心里不禁为赵安全叫屈。
老莫在子虚镇的村干部里,他算是暴发户。雁南县迁来子虚镇,他的村卖地最多的一个。他们乌蒙村现在有几乎一半的人住进了安置区,如果不出意外,两年后,他乌蒙村就会没有一个农民了。
乌蒙村与乌有村仅仅一条小堰相隔,现在却如天上人间一般的区别。要说乌有村的人不眼红,根本说不过去。乌有村落得如今像块鸡肋一样,就是齐烈坚决不肯出让半块土地。即便是县里干部压他,他唯一的法宝就是怂恿全村的男女老少一起上阵。
乌有村的村民曾经跟陌然感叹,如果乌有村能如乌蒙村一样卖地发财,他愿意给陌然供一个生人牌位,天天烧香供着他。
陌然当然一笑了之。可是乌蒙村的表现,愈来愈让人感觉到厌烦。以老莫为首的一帮人,居然找到陌然说,有一座山,过去是他们乌蒙村的,土改的时候看乌有村山地不够,送了他们。现在他们乌蒙村人多了,地却少了,应该将此座山还回去。
谁看不出来老莫的那点小算盘?他哪里是要山?他这就是明摆着要钱。一座山在手,先不说被征地买一笔钱,单是挖山上的泥土去填其他地方,一车一车的算,一座山挖下来,也应该算是座金山了。
老莫的算盘在陌然这里折戟沉沙,他又跑到子虚镇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找吴太华书记诉苦,要求吴书记主持正义,帮他要回现在属于乌有村的一座山。
镇里根本不鸟老莫,据说老莫准备要告到县里去。
抽着老莫的烟,陌然想,奶奶的,会打官司共砚池。老莫你这条老狐狸,想从我乌有村扯下去一块肉吃,没那么容易。
老莫他们进去了澡堂,陌然将烟头扔在脚边踩灭,提起水桶往宿舍这边走。
走了几步,突然看到肖科长迎面过来,赶紧侧起身子让到一边,想等着肖科长过去额他再走。
没想到肖科长看到他也站住了脚,朝他招招手说:“陌然,我正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