咐道:“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传宗听到他爹的吩咐,张口干巴巴地回道:“齐悦发烧烧得迷糊了,秀莲想要点钱送她去卫生所,娘不同意。”
他这番话说得跟他自身的长相一般平庸,掐头去尾,中间没有提齐老娘指天骂地的发作,开头也没有特意提起齐悦跳河引发的一系列事情,齐老娘对他很是看不上眼,张口质问:“传宗你只说老娘不同意,怎么就不提原因?那是她自己跳河的作的,还被一个野小子占了便宜,这样不要脸的丫头片子,老娘没一扁担敲死她……”
齐永福一听不对,立时瞪眼喝止:“瞎咧咧个什么!齐悦既然发烧了,你就给齐悦她娘钱,让她去买退烧药回来,赶紧的!”
齐永福一向敬重老妻,而今却当着儿子的面对她发作,齐老娘伤心又不甘心,嘟哝道:“就算退烧也不一定非得买药,农村的土法子,用白酒给她擦擦背就行了。”
齐永福本就心里烦躁,听到老伴犹自嘟囔,恼的他虎目一瞪:“白酒不用花钱买是吗?赶紧回家拿钱!”
“拿,老娘给她拿钱买药,药不死那个丫头片子!”齐老娘被呵斥得又气又恼,甩手骂骂咧咧朝家中走去。
余秀莲不敢出声,紧紧地跟在齐老娘身后回了家,而后被齐老娘一甩门挡在老两口卧室外面。
过了一会,齐老娘打开门,甩出一张毛票,余秀莲忙伸手抓住被甩到半空的毛票,看清上面真的是“一角”的字样,脸色顿时变了:“娘,一角钱只够买一包退烧药,悦悦烧得迷糊了,一包可能不够。”
“就一包退烧药,吃的好就吃,吃不好就给老娘死干净点!”齐老娘丢下这句话,甩手走了。
余秀莲捏紧手中毛票,望着大女儿的房间,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却不敢哭出声,捂嘴跌跌撞撞地朝镇上跑去。
齐悦并不知因为她的发烧而引发的家庭矛盾,也不知自己是靠着一包退烧药就奇迹般的退了烧,她只知道自己半夜醒来时,浑身绵软无力,连翻个身都做不到。
她无力的叹口气,一场梦境让她彻底明白过来,她真的穿越了,穿越到了1976年。
她穿越的这具身体的原主与她同名,且同是溺水而亡,这或许就是她们之间的缘分,只不过她是被爆发的山洪淹死,死得不甘;原主却是主动跳河,心存死志的那种。
也因此,她住进这具身体时,原主的意识已经消散得差不多,梦境中留给她的记忆也是零碎又不全的,而她发现,她醒来之后,刚刚梦到的一切很快模糊起来,她都记不起逼得原主跳河的元凶的模样。
算了,忘了就忘了,以后的日子就由她来过。齐悦攥紧了拳头。
不想,她只这轻轻一动,就惊醒了趴在床头的余秀莲,看到她睁开的眼睛,余秀莲惊喜交加:“悦悦你醒了。”
说着话,余秀莲就俯身低头覆在她的额头上,两额相抵,温度相传。
齐悦一怔,小时候,每次她发烧,外婆也是这样帮她测体温的,只是后来有了体温计,外婆就再也没有这样做过。她疑惑问起时,外婆只说自己老了,身上难免有气味,太过靠近怕熏坏她。
当时她还年轻,虽对外婆的话不以为然却也没有坚持,而今却是想再闻外婆身上的味道也不可得。
她心头发酸,没有躲开余秀莲亲昵的举动,任由她身上混着淡淡汗腥味的气息侵入鼻腔。
片刻后,余秀莲移开额头,抚着她的脸惊喜道:“悦悦你的烧退了,快叫一声娘,跟娘说句话。”
齐悦知道对方是担心她被烧傻了,所以才让她开口说话,但她实在张不开口唤她娘,正迟疑间,床的另一头响起一道不满地嘟哝声:“吵死了,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